“娘子,人牙子已将人带过来了,都是身强力壮的奴仆,您可要瞧瞧?”
若罂手上摇扇子的动作一顿,缓缓睁开眼睛,她伸了手,海棠连忙走过来将她从摇椅上扶了起来。
感觉到进忠距离自己近的不行,想来他不是带着人来的人牙子,就是被人牙子带过来发卖的奴仆。
呦呦,这不就是主家小姐和糙汉长工的爱情吗?还挺期待的。
若罂勾了勾嘴角,“那就去瞧瞧吧,所有好的就买上几个,花田里的活儿不少,如今可就等着人呢。”
坐在前厅,若罂轻摇团扇瞧着领着奴仆走进来的人牙子。她不过瞥了一眼,便把眼神转到其他人身上。
果然,在那些被贩卖的奴仆第一排正当中,瞧见了进忠的身影。
若罂伸手朝着进忠指了指,“第一排中间那个,瞧着他身形壮硕,显然是有力气的很。花田里的活儿都是力气活儿,若是身形消瘦,怕是做不了。”
进忠下意识往自己身上瞧了一眼,他身形壮硕?有点儿尴尬,在两边一众奴仆中间,他还真算不得身形壮硕。
瞧着进忠的神色,若罂勾了勾嘴角,而后又指了六七个人出来。
进忠一瞧她指出来的人便暗暗笑了起来,他们家若若果真好眼力,她竟把这些奴仆当中几个他手底下的人,尽数都点了出来。
进忠的神色哪怕有一丝细微的变化,若罂也是瞧得出来的,单看他那嘴角似有似无的笑,她就知道这几个人她选对了。
只是,若罂花田确实有活儿要干,她可不相信进忠在这个小世界果真就是一个被人发卖的奴仆,想来还有其他身身份。
混进来,也是有额外的要事,这活儿总要有人干,索性若罂又把剩下的人里几个身材真正壮硕的又都点了出来。
进忠一瞧,那醋劲儿立刻就上来了,若若要这么多猛男干什么?
他缓缓转头,不可置信的瞧着他媳妇儿。可若罂却像个小狐狸似的扬了扬脑袋,正挑着眉,似笑非笑的瞧着他。
看着进忠憋憋屈屈的低头,摇着团扇笑着说道,“就那些人吧,海棠,去跟人牙子结账。
这几个奴仆先带下去,花田那边还有空置的房舍,安排他们住下。
刚从外面进来,沐浴更衣总是要的,牡丹花娇贵,可不能叫外面的杂乱气污了那些花。
待他们换了衣裳,梳洗干净了,再带来见我。”
午后,芍药带着一众新买来的奴仆再次来到了正厅。
若罂依旧坐在主座上摇着扇子打量着他们。
片刻之后,她才说道,“都说说自己叫什么名字,是否识字,都会写什么手艺。”
其实,这些人牙子都有交代,只是若罂到底是立了女户的当家人,她还是要问上一遍,摸一摸这些人的脾气。
若是有桀骜不服管教的,索性直接发卖了事,可不敢留在家里招祸。
这次若罂一共买奴仆12人,其中7个都是进忠及他的手下,而另外5个才是身形壮硕能干体力活的奴仆。
若罂逐一询问之后,竟只有进忠说他识字且会写,若罂便笑道,“既如此,你便暂且任个管事,剩下这11个人便都交在你的手里。
花田自有老管家在,一会子离了我这儿,你便去寻老管家,他自会吩咐你要做的差事。
我这杜宅里的规矩,方才应该已经有人给你们讲过了,你们可不要看着我一个女户掌家便生了轻慢之心。
我们杜家家规严明,若是触犯家规,轻则发卖了事,重则送你们见官,因此你们还是要谨言慎行才是。
张管事,你且留一留,其他人便散了吧。”
若罂说完便起身朝后院走去,进忠低头垂首,连忙跟上。
海棠跟在若罂身侧,不停地往进忠身上瞟,只想着往日便是花田中有管事,也从不见主家带他们往后院去说话。
这个刚买来的奴仆是怎么回事儿?就算长得俊俏些,也不至于叫家主另眼相看。
海棠抿着唇,便将那警惕之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直到走出前厅,一进了二门,若罂便猛地转身,就在廊下伸手搂住了进忠的脖子。
海棠惊呼一声,连忙捂住自己的嘴,赶紧转头朝四周看去,生怕有人瞧见。
若罂却歪着头笑道,“你如今怎的就落魄如此,竟卖身进了我的家门儿?还换了名字叫什么张二强?张二强是个什么鬼?
堂堂京兆府少尹,竟跑来我这儿做个卖苦力的奴仆,传出去也不怕叫人笑话。
如此,我便想着许是你有什么案子要查,又离我这花坊极近,所以才混了进来。谢少尹,你打算怎么贿赂我,让我帮你瞒住这秘密?”
海棠眼睛都瞪圆了,面前这卖身的奴仆竟是京兆府少尹?
不对不对,京兆府少尹什么的先放一边。他们家主家身份也是不差的,关键是他们主家是怎么认识这京兆府少尹的?
还如此亲密。
话说他们主家不是中书令宋公家的望门寡吗?怎的还有相好?
海棠汗毛都竖起来了!
进忠搂住若罂的腰,余光看到海棠的反应,无奈笑道,“确有案子要查,只是还不便说,这段日子可要叨扰若若了。”
若罂歪了歪头,坏笑着说道,“你既说了是叨扰,那可就不能不干活儿了。
你方才应已看到,后面院里的花田了,我们杜家可是专为宫里培育姚黄、魏紫牡丹的。
此乃花王花后,专供皇室。如今正是缺人手的时候,要干的都是力气活。”
说到力气活儿,若罂的声音轻柔无比,还带着小钩子。
她又用指尖在进忠胸口上点了点眉毛一挑,进忠便知道此力气活儿非彼力气活儿。
海棠听不懂若罂话里的意思,只觉得主家如此不太好,这声音、动作怎么这么让人脸红呢?
接下来进忠说的话简直让她从头红到了脚趾头。
“若若,我能干的力气活,想来跟旁人是不一样的,旁人白日里干,我是入了夜才能干。
只是还要若若给我留个门儿,若不然,我便是浑身的力气也没处使啊。”
若罂白了他一眼便松了手,又捏住了他的指尖,扯着他便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海棠瞧着两人去的方向,无奈的伸出手,主家,您是不要我了吗?
我这辈子都没想到,我这贴身婢女的话,还能被个奴仆给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