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婆婆手中蛇头拐杖顿了顿地面,沙哑道:
“联盟铁律,未证实其背叛联盟、危害人族之前,成员受联盟庇护。夜辰逸此行,目标直指噬魂殿阴谋,虽手段激烈,后果难料,但其行为本身,并未违反铁律。老身认为,当务之急是找到他们,确认情况,而非内讧。”
鬼手长老脸色一变,正要反驳。
端坐上首的云鹤真人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够了。”
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云鹤真人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夜雨生身上,带着一丝复杂:“夜长老爱孙心切,老夫理解。夜辰逸此子,确有过人之处,其功过,亦非一言可定。”
他话锋一转,看向鬼手和圣衍宗等人:“然,噬魂殿势大,魂幽更是睥睨天下的强者,其怒火不可不虑。联盟立足不易,需权衡利弊。”
他沉吟片刻,做出了决断:“传令,夜辰逸小队此次行动,暂定为‘私自行动,后果自负’。联盟不会主动将其交出,但亦不会在明面上为其提供庇护,一切恩怨,由其自身承担。同时,严密监视噬魂殿动向,加强悬空山防御。在此期间,任何人与外部势力私下交易联盟成员信息,视同叛盟,严惩不贷!”
这个决定,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实则充满了妥协和无奈。
既没有满足鬼手长老交出夜辰逸的要求,也没有给予夜雨生想要的全力支持,将夜辰逸置于了一个更加危险的境地——失去了联盟的明面庇护,他将独自面对噬魂殿的疯狂追杀和各路觊觎者的暗箭。
夜雨生脸色铁青,他知道这已是云鹤真人在各方压力下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云鹤真人重重一拱手,一言不发,转身大步离开大殿。背影萧瑟,却挺直如松。
他知道,逸儿的路,从此只能靠他自己去闯了。而他和夜归辰,能做的就是在暗处,为他撑起最后一片天空。
……
黑风域,废弃矿道深处。
破碎的矿道中,绝望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
夜辰逸的生机如同风中残烛,在彻底熄灭的边缘徘徊。
慕月倾尽所有,丹药与阵法齐出,也仅能勉强维持那一点微弱的火种不灭。
胖子和柳寒霜强压伤势,警惕地守在通道两端,卫风则因伤势过重,意识已陷入半昏迷状态。
就在众人心头被阴霾彻底笼罩之际——
嗡!
矿道尽头的空间毫无征兆地泛起涟漪,如同水波荡漾。下一刻,一道略显邋遢却散发着令人心安气息的身影,如同撕裂画卷般,一步从中踏出!
正是接到求救信号后,不惜耗费本源、强行进行超远距离空间穿梭赶来的夜归辰!
他目光如电,瞬间扫过矿道内凄惨的景象,尤其在看到面如金纸、气息近乎断绝的夜辰逸时,眼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心痛与暴怒!
“逸儿!”
夜归辰低吼一声,身形瞬间出现在夜辰逸身旁。他甚至来不及询问详情,一只宽厚温暖、蕴含着磅礴皇级生机的手掌便已按在夜辰逸天灵盖上。
精纯温和、却又浩如烟海的皇级灵力如同甘霖,小心翼翼却又坚定无比地涌入夜辰逸近乎崩溃的体内,护住他最后的心脉与识海,并开始强行修复那些断裂的经脉。
“二…二爷爷……”慕月看到夜归辰,紧绷的心神一松,险些虚脱倒地。
“没事了,丫头,有老子在,阎王也带不走他!”夜归辰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另一只手挥出几道灵光,没入胖子、柳寒霜和卫风体内,暂时稳住他们的伤势。
他仔细探查着夜辰逸体内的情况,眉头越皱越紧。夜辰逸的伤势之重,远超他的预估,尤其是星图本源的燃烧,几乎动摇了根基。
更麻烦的是,一股精纯而邪恶的天魔之力正与一股奇异的力量在他体内纠缠、冲突,维持着一种极其脆弱的平衡。
“燃烧本源,引动幽冥……这小子,真是拼命啊!”
夜归辰又是心疼又是恼怒,但更多的是震撼。
他能感觉到,若非夜辰逸体内那股奇异力量的维系,以及天魔碎片被强行转化出的生机反哺,恐怕他赶到时见到的已是一具尸体。
“此地不宜久留,噬魂殿绝不会善罢甘休。”
夜归辰当机立断,袖袍一卷,一股柔和却庞大的力量包裹住五人。
“走!”
空间再次扭曲,下一刻,众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废弃矿道之中。
几乎在他们离开后的十息之内,数道强横阴冷的神识便如同梳子般扫过这片区域,其中一道更是充满了暴虐与不甘,正是魂幽!
……
悬空山,夜府深处,一间绝对隐秘、被阵法笼罩的密室内。
夜归辰将夜辰逸小心地安置在一座由温玉打造的玉床之上。玉床周围,刻画着繁复的聚灵与养魂阵图,密室内灵气氤氲,几乎化为液态。
“大哥,逸儿他……”夜归辰看向一旁脸色凝重的夜雨生。
夜雨生仔细检查后,沉声道:“伤势极重,本源亏损,但……他体内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自行运转,似乎在缓慢修复,更在……吸收此地稀薄的魔气?”
他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这密室灵气纯净,但散修联盟总舵悬空山本就靠近万魔渊边缘,空气中难免游离着极其稀薄的魔气,寻常修士避之不及,此刻却正被夜辰逸无意识地引入体内。
夜归辰也发现了这点,他感受着那股引动魔气的奇异韵律,眼中精光一闪:
“是他在古神遗迹获得的传承?果然玄奥!或许,这正是他的机缘。我们不要过多干扰,为他护法即可。”
两人不再多言,一左一右盘坐在玉床旁,亲自为夜辰逸护法,同时全力运转阵法,将更精纯的灵气和一丝丝被阵法过滤、相对温和的魔气引导过来。
……
意识沉沦于无边黑暗的夜辰逸,感觉自己仿佛在冰冷的宇宙虚空中漂流了万年。
极致的痛苦与虚弱如同潮水,不断试图将他吞噬。
就在他即将彻底迷失时,一点微光在前方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