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论迹不论心，生死一瞬间
那年，李氏被德妃娘娘指到四阿哥院子里伺候。
之前偷东西的秀女嘲笑她：“让你狂妄自大，人缘这么差，做了妾，怕是连贴身丫鬟人选都没有吧。”
李氏：“希望在我走之后，再听到你，不是你偷东西被人抓的消息。”
“你！哼，少得意。”
燕子找到她：“你打算带谁过去？”
李氏：“嬷嬷说，家里没安排的，会由内务府统一划定。”
少女淡定说道，只是手指间的绞动还是暴露了她没那么有底气的心思。
燕子：“左右，都是去干活的，不如我跟着你。”
李氏愣住了：“你愿意吗？”
如今皇帝后宫局势明朗，便有年轻秀女被皇帝选中，也在少数。
更多的秀女便是被选中作为皇子们的嫡妻、侧室和妾室。
再者，便由内务府安排作为宫女。
少数可能出宫。
若是燕子主动开口，她便是给李氏做了宫女。
她不开口的话，还有可能等到出宫的机会。
“为何不愿意？”燕子笑了。
李氏也笑了：“皇子到了年纪便会出宫建府，届时你想回家的话，我便去求主子爷，多求几次，总会同意的。”
燕子心想，虽然这也是她设想过的情景，但由李氏亲口答应，便更有胜算。
总比被划到宫里其他地方，一辈子出不去来得强些。
“我还有个妹妹，也愿意跟着我。”
李氏：“那我这就去跟嬷嬷说。”
她们顺利一起进了阿哥所里属于四阿哥的小院子。
在四阿哥未娶妻之前，她们主仆三人曾有过一段极为美好的时光。
四阿哥最为宠幸李氏，待她最好。
李氏也最为信重燕子和喜鹊。
比起燕子，喜鹊听话温顺，随着李氏宠幸渐盛，喜鹊愈发得脸。
院子里其他丫鬟到燕子面前嚼舌根，说喜鹊夺了她的宠。
燕子不以为意，她跟着李氏，还是想着终有一日，能回家，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李氏得宠是最好的，这样将来出了府，更能在主子爷面前说上话。
至于喜鹊，她有自己的打算，也很好。
风声传到了李氏的耳朵里，那一夜轮到燕子守夜。
四阿哥没有来。
李氏心下郁郁，半天才躺上床，突然问道：“燕子，你会不会也觉得我冷落了你？”
燕子起身，不自觉跪着：“格格说的哪里话。您是知道奴婢心中所想的。”
李氏许久没有答话。
那一刻，燕子心中突然发现，或许有些东西早就已经变了。
尤其在乌拉那拉氏进了门后，李氏的地位每况愈下。
而李氏的行为也愈发让燕子看不明白。
燕子劝完李氏，劝喜鹊。
终究还是没有力挽狂澜。
燕子看向这位她曾认为是“闺友”的妾室，面色平淡：“在你第一次因为下人梳头时扯了你一根头发，你便用如意打破她额头的时候，我没有出声。接着下人端来的茶温度高了一些，你用花盆底踩她手指的时候，我也没有出声。再到下人因为铺床不如你意，被你严令杖责的那时，我再出声也没有用了。
格格，你问我为什么。我也想问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李氏冷哼：“时也，命也。我既为主，尔等为仆。事情没做好，自有惩处，否则如何管教？”
“所以喜鹊就应该为你的愚蠢，白白去送死吗？”
李氏怒道：“我也不希望喜鹊就这样没了一条命。若你们跟我好好说，我会安抚好鹊姨，更不会让她进府做这些粗活。现在你们联手，这般对付我，我没有好下场，难道你们就会有好日子过吗？”
有一些话，李氏没有说出口。
罚了喜鹊的人，可不是她。
而是乌拉那拉氏。
燕子真的是糊涂，要报复，难道不是应该和李氏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对付四福晋吗？
她一个劲要害死自己，搞错了吧？
燕子伏身，朝着四福晋大拜：“福晋，奴婢愚昧。湖心亭，第二次捅了格格的人，确实是我。这件事，格格她是同意，且不惜装疯卖傻蒙骗于主子爷，甚至对福晋恶语相待。奴婢囿于李氏淫\/\/威日久，不曾主动交代，罪在奴婢。”
巧言善辩，便是在罪己，实际上还是在给两位主子上眼药。
吕雉没有判断错。
燕子的确一心想置李氏于死地。
论迹不论心，她也的确没有亲手杀死李氏。
而是蛰伏在李氏的身边，利用李氏的弱点，让李氏一步一步踏入燕子编织好的罗网中。
只是，便是如此，燕子和鹊姨也逃脱不了应有的惩罚。
事情到此，也算基本明了，四阿哥看了一眼福晋，道：“李氏假孕，无法原囿。念在非主动故意，且身子有碍，便送到庄子上好好静养。福晋，你看。”
吕雉点了点头。
便是戚夫人，她一开始不也留了一命。
当然到最后，也是留了半条命。
生不如死的半条。
四阿哥：“小厉子，今夜便带着人启程吧。至于这两位仆人，交由福晋处置。”
小厉子没有等到李氏开口求饶，便让人堵住了她的嘴。
来来回回只会那些话，也没有再开口的必要。
吕雉：“燕子、鹊姨以下犯上，欺瞒哄骗，发落辛者库，以正视听。”
四阿哥冷着脸，一摆手。
庭院内外有眼力见的下人们当即做鸟兽散。
一夜无话。
次日，吕雉在燕子出发前，私下见了她一面。
“福晋。”燕子似乎没有太过惊讶，行礼。
吕雉沉默。
感受到观察的视线，燕子开口：“奴婢和鹊姨多谢福晋。”
“看来罚你们去辛者库，反而遂了你们的心愿。”吕雉猜测，“你们想去查，是谁害死了喜鹊？”
燕子点了点头。
“查到之后呢？”
燕子不答反问：“福晋还想知道为何那日奴婢手下留情吗？”
吕雉：“看似是手下留情，但其实未必不是你追求的结果。”
或许燕子已经拼尽了全力，她嘴上哄骗李氏挨了这一刀，结果没想到她又活了下来。
也或许，燕子到最后还是没有亲自取走她的命。
生死一瞬间。
也在一念之间。
燕子再次行了大礼：“若是寻得仇人，还请福晋教奴婢。”
吕雉这次倒是笑了：“给我教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