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
当武曌的声音响起，整个大堂骤然安静下来。
几人的目光全都齐聚在高阳的脸上，带着无尽的骇然。
高峰更是断然说道，“孽子，陛下面前，休要胡言乱语！”
哪怕是高天龙也目光惊疑不定的看向高阳，显然这番话在他的心中也掀起了滔天骇浪。
高阳却面色十分平静。
武曌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惊骇，她目光看向高阳道，“高员外郎，这件事可不是小事，你的一言一行甚至关乎着整个大乾的走向。”
“你既这样说，有何凭证？”
高阳闻言，目光并无太明显的变化。
他看过大乾的史书，这个陌生时代的历史进程，其实和前世并无太大区别。
只是更为混乱和复杂。
而接下来他要说的，则是资本的本质，王朝的本质，以资本的角度来看，他虽是猜测，但却有八成的把握。
“陛下，臣虽是猜测，但却有八成的把握，天下大变，绝不是一句虚言。”
一句八成的把握，令武曌的脸色更加凝重。
高阳的谨慎，她很清楚，他的八成把握只怕是十成把握。
“就以方士和巫蛊来说吧，上古时期，祭祀大于一切，甚至隐隐凌驾于皇权，当时奴隶盛行，巫师地位超然，以命祭祀祈求上天风调雨顺，这是很正常的现象。”
“在那时候，奴隶的命甚至抵不过牛羊牲畜，但到现如今，奴隶制化作尘埃，巫师人人喊打，这是如何？”
这一句话，骤然让武曌和上官婉儿愣住了。
高峰和高天龙也齐齐一愣，接着思索了起来。
武曌沉吟片刻道，直接开口，“因为诸子百家诞生，人知礼法，以道德约束行为，奴隶有违天道，故此被废除。”
“至于巫师本就是一群装神弄鬼之徒，欺瞒百姓，跌落神坛，这岂不是很正常的一个变化？”
武曌的声音响起，甚至有些不知高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大战将起，跟这都废除了几百年的奴隶制有什么关系？跟巫师有什么关系？
“陛下，那臣再问一个问题，倘若真的天下大变，我大乾和六国连番征战，但战争就会涉及到俘虏，倘若陛下俘虏了百万将士，该如何处置？”
一句话，再度让武曌的眸子骤变。
高天龙的双眸更是陡然锐利了起来。
高阳继续诛心，“陛下是要将这百万俘虏分批安置起来，打入军中吗？”
“亦或者，坑杀，活埋？”
此话一出。
武曌和上官婉儿的表情骤变，她们的双眸猛地看向高阳。
那可是百万俘虏，竟要活埋？
高峰忍不住的出声，“孽子，那可是百万人的性命，如何能杀？”
“再敢胡言乱语，老夫可要动家法了。”
高峰绷着一张脸，神情严肃，这话要是传出去，高阳必遭天下文人唾弃！
但高天龙却沉默了，因为他已经知道高阳要说什么，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满是复杂。
高阳听到高峰的话，直接开口道，“既是连年征战，其背后消耗的粮食本就是天文数字，一旦战事拖久了，纵然是胜了，但几十，上百万的俘虏，如何安置？”
“安置在后方，一旦联合起来谋反，谁担得起责任，那就更不可能还给六国，否则仗岂不是白打的，但几十万张嘴，一天要吃多少粮食，大乾供应的起吗？”
“坑杀，活埋，这本就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高峰听到这句话，身子如遭重击，一句几十万张嘴，一天得吃多少粮食，直接令他沉默了。
此法虽有伤天和，但的确是最优解。
武曌也明白了高阳的指向，不管是奴隶，还是这俘虏的例子，他都直指一个核心问题。
粮食，土地以及……人口！
但这分明是帝王之术，高阳怎么会？
她心中有奴隶的答案，但她却并没有说，因为这涉及到了帝王之道！
“你山中遇到的那个老头，他到底是诸子百家的哪一家？”
武曌面目凝重。
她敢断定，高阳的这一套，不管是层出不穷的毒计，还是现在直指帝王本源的这一番话，都绝不简单！
高阳淡然一笑，“臣的老师并不属于诸子百家的任何一家，严格意义上，他乃是自学一派，给臣留下的那本书，叫《资本论》！”
“陛下也可称臣，资本家！”
武曌眉头一动，深深看了一眼高阳，“资本家？”
此刻在她心中，就光是高阳现在的表现，这资本家的恐怖程度，比儒家和法家都要恐怖！
一手盐铁国有，以售代产，隐形收税，这等手段就震惊了她。
资本家，简直恐怖如斯！
高天龙也坐不住了。
他老高家诞生了一个资本家？
高阳继续的道：“臣的这些推测，不管是天下将起大战，还是奴隶制被废除，巫师地位跌落神坛，以及大量俘虏，这一切都可以用资本的角度来理解。”
“臣一一的讲给陛下。”
武曌目光看向上官婉儿，“周围二十米，不准有人靠近。”
这等资本家手段，理论，只能为她所用，这要是传出去，那可就不妙了。
高阳也不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其实第一个问题，在臣的心中，就是土地和粮食的问题。”
仅仅只是一番话，武曌便心中骤然一紧。
高阳果然懂帝王之术！
“上古时期，百姓种植土地的方法较为原始，基本都是用刀砍伐树木，再就地焚烧，以植物的灰烬为肥料进行播种，这种原始的方法就势必带来效率低下，产量极低！”
“既然自己的粮食不够吃，那就去抢，这就会导致战争，战争就一定会有俘虏！”
“但新的问题来了，虽然抢来了粮食和土地，但粮食产量还是一定的，皇族权贵还要占据一大部分，大量的俘虏根本就养不起。”
“所以从资本，也就是这帮皇族权贵的角度来说，奴隶因何诞生，就是抢了别人的粮食和土地，但俘虏杀了太残忍，不杀又养不起，所以就“善良”让这帮俘虏成了比牲畜背后的奴隶！”
“奴隶毫无人权，性命低廉，可以用来种地，但粮食产量过低，不需要这么多人，皇族世家就将他们的命不当命。”
“巫师一部分是因为百姓愚昧，再者就是这种奴隶制下，必须消耗掉这部分人口。”
“再往后，耕种的效率提升，粮食产量提高，皇族世家能养得起大量的人口，有利可图，所以奴隶制也随之被废除，巫师的地位也就随之一落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