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出一步后，兔子停住又转过头看向黎清梧。
黎清梧莫名理解到了兔子这番举动。
黎清梧也挪动自己的身体，朝小兔子靠近了些，抬手轻抚它的背脊：“走吧，不要再被抓住了。”
黎清梧轻柔的话语和温和的态度让小兔子放下了最后的试探。
它主动在黎清梧的掌心蹭蹭，仰头深深望了黎清梧一眼，转身朝后山跑去。
白色的身影被层层绿意吞没，直至彻底消失在四人眼前。
就当黎清梧放下心事松口气时，一道威严的声音却让她身体一僵。
“你们在做什么？”
声音对黎清梧而言并不陌生，甚至可谓是十分熟悉，从他开口的第一个字，黎清梧就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鸦隐听见这个声音也吃了一惊。
他昨日刚刚见过这道声音的主人。
“章长老。”
黎清梧僵硬转身，看向来人。
章长老在看清黎清梧面容的一瞬，一阵恍惚：“黎……清梧？”
分别半年，黎清梧变化之大让他都险些认不出。
比起之前，现在的黎清梧明显状态更好，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新生的自信。
不过这种新生的自信，就像伸出触手的小兽，稍不留意就会将脆弱的触手折断。
在见到章长老时，黎清梧心中的“触手”就缩了回去，又有些变回了之前的模样。
察觉到黎清梧周身的变化，这一变化让章长老蹙眉冷凝，望着那张和简意欢相似的面容，心中那种不争气感油然而生。
“畏畏缩缩像什么样子！瞧瞧你现在哪有半分你母亲的样子！还有，你以为我当真没看见你刚刚在做什么？整日将心思放在那些低贱灵兽身上，倒不如多花些心思修炼。”
一连串的指责劈头盖脸的砸下，听得旁边三人都皱眉，但黎清梧对此已是习以为常，面上表情无波无澜。
唯独那双紧抓衣摆到布料都快变形的手，昭示着黎清梧内心的不平静。
章长老对此浑然不觉，还在恨铁不成钢地训斥。
“长老，师妹学的很好。”祝平安突然开口打断其喋喋不休。
话被打断，章长老心中不满。
他本就瞧不上根骨天赋较差的祝平安，这下对祝平安更是不满：“我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真是不知礼数。不知温妤仙尊到底瞧上了你哪点。”
章长老说这话时，目光还扫过小脸写满气愤的盛疏舟，更是对林温妤的收徒标准心中不解。
若是说方才的祝平安只是天资较差，这位就可谓是近乎没有天赋。
章长老这番话颇有拿自己长老身份压人的意思。
祝平安插话这事可大可小，但章长老却有意将这件事放大。若是回答不慎，怕是还会牵连到林温妤的身上。
祝平安蹙眉，正准备继续说些什么，就被鸦隐微伸的手臂挡了回去。
鸦隐上前一步行礼，态度十分恭敬，说出的话却不卑不亢：“章长老忧心于师妹的修习，但玄灵派山高路远，我等做师兄师姐的亦有责任让长老知道师妹的情况。”
面对天赋数一数二的鸦隐，章长老虽对他这时站出来有些不满，但态度却并不像方才对祝平安和盛疏舟一般：“你这小子倒是伶牙利嘴。”
这个认知让鸦隐的眼神更冷了几分。
黎清梧看到师姐师兄为自己出头，却被奚落一番，第一次壮着胆子反驳：“长老，还请你不要这么说，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朋友？”章长老冷笑一声，“就是因为是·你的·朋友，我才不放心。若是你和你母亲一样，我又何苦操这个心。”
章长老的一番话将黎清梧的思绪莫名引回一段藏于午后的记忆。
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午后，日光温暖到像是要将人融化。
刚刚结束学堂课程的黎清梧躺在床上，向凝于半空的简意欢问着有关她的一切。
听着简意欢跟她讲过往的故事，黎清梧开口感叹：“我和阿娘喜欢的东西好像不一样呢。”
黎清梧在床上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用手肘撑着床，板着指头道：“阿娘喜欢蓝色，我喜欢粉色；阿娘对小动物不感兴趣，而我……嗯，有一点点喜欢小动物吧，还有还有……”
听着耳边黎清梧絮絮叨叨的盘点，简意欢素来清冷的面容，在暖黄色的日光下被晕染上暖意。
待黎清梧数完她们二人的不同之处后，整个人像是泄气的皮球一样，趴在床上。
“这么一算，我和阿娘喜欢的东西完全不同欸。”
“因为梧儿和我是两个人啊。”
“可我是阿娘的女儿欸。”
“即便是我的女儿，你也不用像我。”
简意欢落在黎清梧耳中的声音比午后的日光还要温暖。
“梧儿无论喜欢什么，无论做出什么选择，只要是梧儿自己想要的，阿娘都会支持的。”
原本悠闲放松躺在床上的黎清梧坐起身盘着腿，有些纠结地看着面前的简意欢。
“可我，不是我的母亲……”
黎清梧回答的声音极小，只有站在她身旁的三人才能听见。
“你说什么？”章长老皱眉追问。
这一问问出了黎清梧压抑在心中多年的情绪。
她第一次抬头直视章长老的双眼，语气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不是我的母亲。我也不会成为她。”
章长老在那双坚定的双眸中，从黎清梧的身上看到了简意欢的影子，心中原本升起的欣喜与恍惚，却在听清黎清梧说的话时变得恼怒。
“你！”
“哎呀哎呀。你们原来在这里啊。”
一道声音传来截住了章长老未尽的话语。
看见来人四人眼眸皆是一亮。
“真是害我一顿好找。”林温妤从章长老身后走出，却直接略过了章长老，走到黎清梧身边，“你们在这干嘛呢？”
黎清梧眨巴着眼，看着章长老有些发黑的脸色，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不过林温妤倒没让她为难，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假装刚刚发现站在这的章长老。
“欸？章长老，你也在这啊？哎哟，你瞧我，你穿着一身棕，我刚才还以为哪来的挡道的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