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野啊~
奚名茗很久不敢想起秦家人。这个时代对普通人太残酷，秦家的记忆……太温馨。
秦家人用了一辈子的时间，最终教会奚名茗——家人之间依靠与被依靠，自来天经地义，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人老念旧，奚名茗后来每年抽空陪家人回安乡。
河口镇的街坊们总羡慕秦家人，说这个外甥女养得实在太值，比亲儿子亲闺女还孝顺。
秦舅妈每次一脸骄傲附和：“我家名茗就是太孝顺了，也不好。年轻人该多出去走走，得有年轻人自己的生活圈子，老围着家里老人打转可怎么行。”
外人往往不以为然，认定秦舅妈得了便宜还卖乖。
只有奚名茗知道，秦舅妈真心这么想，真心如此期盼。
不是她孝顺，是秦家人陪伴了她一辈子。让她贫瘠的生命，得到了最好的感情滋养。
秦舅妈临终，躺在床上人已经彻底迷糊过去，嘴里还在不停念叨：“名茗要宽心啊，孩子你没错，记住啊你没错。”
明明在外人看来，秦家野更值得家里人惦记，毕竟从事刑警工作。
秦舅妈不是，她到死都不放心奚名茗。
哪怕不知道孩子一生两世，老人家纯凭直觉，也察觉到了孩子打小就心里压着事儿。
.
奚名茗再活一世，睁眼就是灭门惨案。
她就是靠着秦舅妈反复念叨的“孩子你没错，记住啊你没错”，支撑了下来。
日长月久，她终于长成了别人的依靠。
如方姨、如王叁，如云内县的二十三个孩子……还有许许多多她能保护的人。
亲人，血缘从来不是唯一标准，还有陪伴和认可。
.
奚名茗回望身后李二凤，眼里有着复杂，希望你也早日明白。
李二凤格外敏锐，明明和尉迟敬德斗个不休，在奚名茗眼神过来时，他很精准扭头。
奚名茗：……
堂堂大宗师，不要面子吗？想起前世一时忘情，居然让个少年察觉到了视线。毕玄那老头要知道，能笑到明年。
奚宗主面无表情扭头，目视前方。
.
李二凤：“敬德兄，突厥的毕玄老头压根打不过奚宗主，是也不是？不然突厥不会放出破碎虚空的传闻。”
敬德兄：……八百遍了，能不能换个我能回答的问题。
.
在此之前，天下人谁也不知——大宗师竟不是武道终点，其上更有破碎虚空。
李二凤作为唐国公之子，中原顶尖勋贵，他尚且闻所未闻，其他人可想而知。
东突厥放出此等离谱传闻，难道只为引人发笑？自来修仙传言不绝，也没见谁真的成功。
李世民不认为突厥无的放矢。
好奇心旺盛的李世民，特意去问当年陪伴祖母独孤老夫人一辈子的郭阿婆。
郭阿婆从礼崩乐坏南北朝乱世过来，亲历隋文帝一统天下，一路见证独孤家跟随皇权交替起伏，见识不凡。
郭阿婆是明敬皇后留给祖母的人手。
明敬皇后，北周宇文毓之妻，大司马独孤信长女。
换而言之，她也是隋文帝之妻、文献皇后独孤伽罗的长姐。
因李世民一再追问，郭阿婆仔细回忆，终于承认“破碎虚空”一词旧年间隐约有闻。
.
李世民听罢此事，不等隔夜当即动身，一路疾驰赶至与东突厥接壤的五原郡。
李世民想得分明。
除非底蕴深厚如慈航静斋、净念禅宗等武林圣地；亦或东汉末年即已大兴的魔门；这些门派或有典籍记载。
东突厥从何处探听这等隐秘，他不得而知。
如今为对付中原最年轻的大宗师，草原放出此等危言耸听的传闻……可谓阴毒至极。
“破碎虚空”，吸引的是真正寻求突破的绝世高手、隐世高人。只有这些人出手，才会对奚宗主造成真正威胁。
从而挑拨双方，借以消耗中原顶尖战力。
这位传闻中的奚宗主，一定让始毕可汗和武尊毕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李世民今年在雁门郡亲眼见证东突厥之强大，现在突闻有人单刀赴会，还成功威胁了始毕可汗。
李世民很兴奋。
.
李世民和李靖尉迟二人结交，早明白奚宗主志向。
人杰如李世民，也得崇拜奚宗主的仁义与孤勇。
敌我实力悬殊，不是谁都有这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魄力。驻扎边境，直面突厥大军，更需要全方面谋划。
眼下的朝廷……可给不了边境任何支持。
.
队伍途经榆林郡。
经历雁门之围，榆林郡太守、留守早已空置，最高行政长官是郡丞王才。
突厥寇边，可不是谁都有马邑郡太守王仁恭的勇猛。
没了长官的王才，那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短短半年不到，侥幸逃过突厥侵略的榆林百姓，因王才家破人亡者不下二十户。
奚宗主亲设刑台，当着一郡惨遭欺压百姓的面，逐一宣读王才暴行……完全不用查，全在王才家里堂而皇之的摆着。
奚宗主亲自动手砍了王才脑袋，全盘接手榆林郡粮仓与官衙，找到因罪流放榆林前左翊卫郭子和，安排他接管榆林郡。
整个过程，全城百姓一直在拍手称快。
等奚名茗免费发放过冬粮食和春耕粮种，宣布此地在奚宗主管理下往后该如何交税；垦荒的田亩属于私人且三年不税；三年不服徭役；为新政府做事，官员不止不得打骂还必须支付工钱；以及工钱支付标准必须公开张贴等系列政策之后……奚宗主声望达到了巅峰。
历史上，郭子和南面联合梁师都，北面侍奉突厥，送弟弟郭子升做人质……被始毕可汗册封平杨天子，不敢担，改授屋利设。
奚名茗不管。
时移世易，现在北境她奚名茗说了算。
能在太宗朝出任刺史之人，负责一郡执行，问题不大。
当然，奚名茗也不是傻白甜，照样把郭子升拎到了身边，美其名曰带他回云内县，跟着高颎次子高弘德学习。
不曾想，此言一出……
郭子和连同郭子升立即痛哭流涕，双双跪倒在地，磕头不止：“谢奚宗主栽培！”
.
系统暴跳如雷：【什么意思？宿主你救了他们兄弟，还许以前程，合着还比不了高弘德那个小白脸？】
奚名茗接受得很坦然：【看吧，这就是这个时代的门第之见。有些人单凭身份，就能引无数人投靠。别说庶民，官宦勋贵对顶尖世家的向往，照样刻在骨子里。】
哪怕时代的滚轮一路碾压，进化到了现代文明，网友中还有不少人莫名崇拜那些所谓贵公子呢。
自称“老奴”你敢信？
哪怕玩梗，奚名茗也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见识少接受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