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之是年初与大都督元略、南梁东徐州刺史成景儁等人一起,率军到彭城接应元法僧的。
后来,元略陪元法僧一起回建康接受皇帝嘉奖,成景儁回宿迁,留下陈庆之驻守彭城,等待新徐州刺史到任。
他为萧综办的接风洗尘宴规模不大,却很热闹。
美酒佳肴自不必说,还有军士演武、美女跳舞。
陈庆之知道,豫章王萧综对诗、赋、文兴致缺缺,对跳舞可以有,对练武兴趣浓厚,所以如此安排。
没有吟诗作对那些,以免尴尬。
——这样也对上了萧讷口味。
中途,有人出来挑战萧讷箭技。结果自然不是萧讷对手。
萧讷也知道,大伙是想借此机会亲眼见识自己射箭,于是故意表演几手,满足一下大家好奇心。
酒酣耳热之际,萧综不理会身份,亲自下场与萧讷比试拳脚。
两人你来我往,交手大几十个回合。非常精彩。
宴会结束后,各自回家的回家、回营的回营,分头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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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西风这时来到了彭城,隐身矗立在夜空,观察着城里城外细微动静。
无他,分身萧讷后天应劫,要回归原主了。
萧西风这两天打算就在这里看着。
这里是五组地盘,他不用担心什么。
要是萧讷在建康城,萧西风还得给八组同行打个招呼。现在萧讷调职,倒省事了。
萧西风见到,吸尘宴会结束后,萧综看似喝高了,可一到住处,他立即变得非常清醒,招来几个人,在密室对话。
萧综,长史江革,参军芮文宠,主簿王异。
萧综:“芮参军,梁参军那里如何?”
芮文宠抱拳道:“回王爷,刚才我见过老范了。他说梁参军他们顺利离开,分头走了,没人发现他们。”
萧综点点头,看向江革。
江革沉吟着道:“王爷,眼下咱们只有等。齐王那里路途遥远,急不得。关键是安丰王这里,第一步是看他信不信梁参军说的话。走出第一步,后面就简单得多。”
“也只有如此了。”萧综道:“散了吧。都去休息。一有梁话消息,马上来告诉我。”
“遵命。”
“好。王爷安歇吧。“
“王爷晚安。”
……
第二天,彭城北门下,来了一个举着白旗的魏人,对城墙上高喊“魏军使者鹿悆求见刺史大人”。
守城军士分别通传给萧综和陈庆之。
萧综来到北门城墙,正好碰到陈庆之。
陈庆之主动行礼,萧综还礼。
二人打过招呼后,萧综道:“来彭城前,我派人以中山王使者名义,送了一封信给魏军都督元延明,约他派使者来见现在徐州刺史。估计是那边上钩了吧?”
萧综嘴里的中山王,是指梁国征北都督元略,他刚与元法僧一起,离开彭城回建康去了。
“上钩?王爷此话怎讲?”陈庆之不动声色问。
萧综:“我听说中山王对元法僧来投很不给面子。我怀疑他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打算回北方去。”
陈庆之点点头道:“王爷此话不无道理。中山王是因为元义杀害清河王,而与兄长元熙一道起事造反的。元熙被杀,中山王南投我国。现在,元义垮台、伏诛,魏主多次放话召唤中山王回国。而元法僧是元义嫡系死党,中山王对他不假辞色情有可原,有北归打算也不是没可能。”
二人对魏国朝堂上内斗,都挺关注,情报都很详细。
两人刚才发表的观点,大差不差。
二人达成一致看法后,萧综吩咐随从传令,把魏军使者放进来,带上城头。
陈庆之走远些,躲在城墙垛子后面观察。
没过多久,魏使鹿悆来到萧综面前。
萧综:“本王乃徐州刺史,受中山王委托接见你。你有什么话说?”
鹿悆见过梁话,知道在城墙上该怎样应对。于是抱拳躬身道:“在下鹿悆,受安丰王之托,送一封信给刺史大人。”
萧综点头,道:“辛苦了。拿来吧。”
鹿悆从衣袖里取出一个信封,双手捧着交给萧综。
萧综对远处喊道:“芮参军,过来,带这位鹿信使下去,送他出城,保证安全。”
芮文宠小跑过来,对萧综行礼后,对鹿悆道:“在下芮参军。鹿信使请跟我走吧。”
鹿悆对萧综再次行礼,随芮文宠离开。
过了一会,陈庆之走出城垛子,来到萧综身边。
萧综打开信封,取出一张纸,展开,二人一起观看。
上面写着:俊兴王弟,一别经年,甚是思念。人世沧海桑田,首恶义已自毙,弟若归来,后皇兄弟皆欣欣然也。兄延明亲书。
萧综将信笺递给陈庆之,道:“本王认为,这是元延明给元略的回信无疑。”
陈庆之接过信,又看了一遍,还给萧综,道:“本将军赞同王爷看法。这事还是王爷您全权处置吧。有事我会站在王爷这边。”
萧综将信纸收进信封,揣进兜里,道:“多谢陈将军。本王也只是试一试。毕竟,中山王现在已不是北线总督,他的事与本王关系不大了。他下步如何做,那是朝廷的事。咱们还是操自己的心吧。”
“王爷此言非常在理。”陈庆之笑道:“陛下无比宽仁,若中山王请归,陛下同意也不一定。”
萧综点点头,没有再接这个话题。
……
却说鹿悆跟着芮文宠下城墙,到了城门口,鹿悆拱手笑道:“芮参军,那在下告辞了?”
“不。”芮文宠道:“刺史大人吩咐了,我必须送贵使出城,到安全地方为止。”
“那就有劳芮参军了。”鹿悆笑道。
芮文宠手持令牌,要卫队将北门打开一条缝,领着鹿悆出城,继续前行。
走了很久,到了荒野无人处,芮文宠站定,小声道:“信使大人,你一定是与梁参军谈过才来的吧?不用怀疑,王爷决心已定。明晚亥时,他会独自前往贵军大营。到时还请元都督派人接应,不要误伤了大人。”
鹿悆点头,拱拱手:“明白。芮参军请回吧。多谢了。”
芮文宠也拱拱手,转身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