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我听说张世修大人都亲自来了,他是不是来给齐梓恒撑场面的?”
顺着小思的手指的方向,温长青确实是在包间中看见了好几个眼熟的身影。
这些大人们,怎么会来看他们两个没有官身的小儿胡闹?
“而且要是他真的不来,才是打了张大人的脸。”
“张大人,您可是好久没有露脸了,今日您真的是来给学生撑腰的?”
张大人环视了周围一圈大人们,只是笑着点了点桌面上的茶壶。
“此处茶水不错,吃食也还挺好。”
众人面面相觑。
谁不知晓张大人之前往门生府宅里送过这家梦炉居的点心。
看这梦炉居的下人,都是从何家银号出来的。只能说张大人不愧是老臣,虽看似退位,连皇商的关系都能拉拢。
就像外头的人在说,张大人都来了,谁是要看那两个小子舞文弄墨?
“张大人说的是,听闻张大人喜欢下棋,下官碰巧听闻大人得了好棋,下官这里正好得了一副棋盘,好事要成双成对才好,请大人品鉴......”
外面的卢晓骏都惊呆了。
本来准备亲自带着菜单过来问候几位大人,没想到刚好听到这么一句话。
卢晓骏在门口久久不能回神。
大庭广众的,送礼之事怎么直接摆上台面了,还真是......一点脸不要。
还未来得及去想下一步,整个梦炉居的灯都已经半熄了。
已经开始走流程了。
卢晓骏捏紧了托盘,赶紧又从楼梯上又窜了下去。
灯光昏暗,满座的梦炉居都安静了下来,伴随着烛火,迎来了一场盛大的开场舞。
......
几曲结束。
场上的人都有些意犹未尽。
下人们不知何时在桌上已经上好了菜品。
张世修从盘子一侧抽出卡在上面的木牌。
“书启新程心向远,券藏机遇梦扬帆。书券?倒是有意思。”
不仅是包间里的大人们觉得十分新奇,下面的书生百姓们也纷纷觉得有趣。
“竟然是大家凭票来选最优吗?我还以为会找几个文人大家来评判呢。这梦炉居还真是会做生意,想将券给心仪的人竟然还要有这种消费凭票。意思是开场后场内每个人都有一票,我明日还要投他就必须明日还要再来,这中间变数可就容易多了。”
“少爷,没事,咱们在京中待的时间长,认识少爷的人肯定比认识他齐梓恒的多。”
小思在一边捏了捏手上专门定制的书券木牌,上面不仅做工精良甚至还挂了十分昂贵的穗子。
温长青不由得失笑。
又不是比谁的人脉圈子广?
要是真按照人数来定胜负,光是张大人的弟子这一条,都足够不少人站在他那边。
现在无暇去管这样的评定胜负方式是否正确,他只想知道,这次齐梓恒真的要放弃这次机会了吗?
二楼中间台上现在也已经清空了出来,只留两张大桌,上面工整的摆着文房四宝和纸张,甚至为了担心二人比试会被客人们的视线所干扰,专门还定制了屏风,里面的人看不清外面,但是外面的人却能看到里面人的身形和动作。
随着何知邮念完最后的规则,也是时候要让这场比试的中心人物登场。
温长青出场的时候,一席淡黄色衣袍,既然是代表双方书院出战,他直接穿了宝安书院的院服来赴会。
温长青是一个很会隐藏脾气的人,任何人见他除了觉得他长得好看外,都会觉得他有些是个礼数周到很好相处的人。即便是年少便在京中走红,也没有颐指气使不可一世,更多时候都只是埋头读书,是个踏实的好孩子。
“温长青是个好苗子,我不止一次听老冯说过这孩子的学识多扎实,年纪小,但是心性稳定才是最难得。”
这话一出大家瞬间就想到心性不稳定的那位——齐家少爷。
在场谁不知道齐梓恒那是靠着家里带来的红玉棋才能得张大人青睐?没脑子的东西,说这话不是打张大人的脸吗?
那位大人说完这话就后悔了,大声心虚的喊道。
“张大人,齐梓恒肯定也是有他的优点,我们都眼界短浅,不然这小子怎么会被大人给选中呢?”
张世修大人脸上没有半点变化,只是多喝了一口面前的茶。
“我看是他选中了我还差不多。”
那位大人表情讪讪,全然接不上话,只能拿着酒杯喝了一口又红着脸被拉着坐了下去。
“请惠来书院齐梓恒入场......”何知邮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台下的人头。
“请惠来书院齐梓恒入场......”
第二声出来的时候,场下的人都有些不淡定了。
这么多人都看着,齐梓恒那小子竟然没来!
大家聚在这里不都是为了看他们比试吗?
自大到此,也太狂妄了吧!
还是说一个乡下来的土老帽自知不敌温长青放完狠话不敢再露面了?
果然是小地方来的上不得台面。
何知邮看着一侧眉头轻蹙的温长青,轻微叹气一声,将一炷香茶插在案头。
“若是半炷香的时间不来,视为主动放弃。”
“哎,来了来了!路上太堵了些,来看热闹的人也太多了。”
门口被人撞开,众人扭着脑袋只能看到一个高瘦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甚至还打翻了小厮手上的酒水砸得清脆一片。
“抱歉啊,待会补给你们。”
噔噔噔噔的几声,齐梓恒就已经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二楼的平台上。
此处光线足够,就看到一个少年跑过来脸都红了大半,额头上还渗出了汗珠,衣袍上沾了酒水一身水渍,依然难掩他绝佳的气质。
“南方长大的孩子确实水润些,都只听说齐梓恒性子顽劣是个纨绔子弟,今日这么一看,可能......是谣传吧。”
“要更衣吗?”
齐梓恒咽了咽口水喘着气歪歪扭扭的给温长青行了个不规整的礼。
“今日是我耽误时间了,长青兄等我这么久已经是体谅,我不能再得寸进尺,左右天也好,比完了,我再去换就是。”
温长青也不与他客气,还他一礼,坐到了他的位置上。
何知邮将一个带锁的盒子拿到台子中央,在大家的注视下从盒子的夹缝里摇出一张纸条来,展开后对着观众席大声念出。
“厥土惟白壤,厥赋惟上上错,厥田惟中中。”
说完也不犹豫,直接走到一边,拿起巨大的炭笔,开始在一边的架子屏风上写下这次书艺的考题。
下面的学子纷纷都与台上二人似乎同步了一般开始思考起来。
“《尚书?禹贡》,不算太冷门,只是这种题,哪来考书法,是不是有些歪了啊。”
包间里的大人们听完也忍不住愣了一下。
“这个题按书艺方向要怎么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