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妙，好像起到反效果了。
“啧，一看就知道你又胡思乱想了。”
章雪鸣口中嗔怪，手上的动作却愈发轻柔。
“都说了，刚才我和大哥是在开玩笑。”
收好帕子，她又拉过卓翼宸的手来把脉，片刻后，见卓翼宸眼巴巴地望着她，不由莞尔：“行了，你和我一样，内力耗尽、气血有亏而已。一日喝三次补中益气汤，休养一两个月就能完全恢复了，哪里就需要静养几年了？”
卓翼宸半信半疑，眸中水光尚未消退，有种柔软却易碎、青涩却诱人的美感。
有乘黄在，他不像和章雪鸣单独相处时那么放松，只低声问道：“真的？”
我俩真的不会被分开？
章雪鸣心里似被小猫爪子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忍不住多看了这限时病美人款的卓翼宸两眼。
她不敢太放肆，悄悄捏捏卓翼宸的指尖，又若无其事地将他的左手拉过来，按在他自己右手手腕的寸口处：“你也曾跟着大姐夫学过两个月的医，怎么把脉总没忘吧？你自己来，看我有没有骗你。”
章雪鸣这么坦然，卓翼宸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轻轻勾了下她的手指，眼帘微垂挡住她促狭的目光，苍白的面颊上浮起淡淡的红晕，小声道：“不必了，我信你就是了。”
最惦记的问题有了答案，卓翼宸便挣扎着想要起来给乘黄见礼：“我太失礼了，醒来至今还不曾给乘大哥见礼，也不曾好好道谢……”
卓翼宸说这话没别的意思，乘黄却感觉自己嗅到了绿茶的清香。
曾经被茶艺大师冰夷坑出来的心理阴影却再度冒头，他条件反射地回击：“小宸弟弟说这话就太见外了。十余年相处下来，我在小宸弟弟心里，竟是一个会把礼数规矩看得比家人的身体更重要的人吗？这可太让我这个做哥哥的伤心了。”
章雪鸣头皮一麻，心下暗道不好，面上却不露分毫，笑吟吟转头看向乘黄，用打趣的口吻说道：“大哥且别急着伤心。大哥忘了？卓伯伯素来推崇君子之风，越是亲近之人，就越不肯稍有怠慢不敬。榜样在前，阿宸哪里敢懈怠？”
乘黄一愣，旋即哼笑一声，算是接受了她的说辞，心里却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章雪鸣用眼神示意卓翼宸躺好，站起来飞快地整理一回头发、衣服，然后款步行到乘黄面前，规规矩矩地给他行了个礼，在矮几前跪坐好。
乘黄皱眉，语气冷了下来：“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卓翼宸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暗暗为章雪鸣捏了把冷汗。
章雪鸣却没被乘黄那副样子吓到。她眨了眨眼，有点内疚地低下了头：“抱歉，大哥，我又做错事了。”
乘黄和卓翼宸都懵了。
章雪鸣抬眸极快地偷瞄乘黄一眼，又将眼帘放下去：“即便我和大哥是家人，我也不该把大哥的关心和爱护当做理所应当。”
“昨晚大哥救了我，还守了我那么久，我却一直不曾跟大哥道一声‘辛苦’，问问大哥为了救我们付出了何种代价……还是方才阿宸提到，我才想起来。”
“抱歉，大哥，我以后不会再犯了。”
说罢，她当真认认真真地给乘黄道了“辛苦”，又问乘黄为了救她和卓翼宸付出了什么代价——她一时半会儿且没那个能力弥补，但将来未必不能。
乘黄本以为章雪鸣是想借此转移他的注意力，结果仔细打量她的神态，发现她居然真是这么想的，心一下就软了。
家人之间什么都计较会伤感情，什么都不计较又容易起嫌隙。
自己的付出能被对方看在眼里，对方还能及时给出正向反馈，谁会不高兴呢？
乘黄神色缓和下来，轻描淡写地道：“家人之间，何须如此？昨晚的事不过是小事，你只管好生休养，不要多想。”，记起旁边还有个卓翼宸，又转头朝他投去一瞥，十分不走心地道：“小宸也一样。”
到了天都，乘黄没有送卓翼宸回卓家，而是让马车直接从章家大宅的后门驶进了宅子里。
他问章雪鸣：“你那睿泽庭里还有能住人的空屋子吗？”
反应过来乘黄话里的意思，别说卓翼宸了，连章雪鸣都震惊了：“大哥，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乘黄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我们章家人本就不在乎俗世规矩、舆论名声，也有的是手段让外人闭嘴。”
章雪鸣一噎。这不是她前几天用来唬离仑的说辞吗？
没想到她扔出去的回旋镖这么快就飞回来扎到她自己了。
原本乖乖趴在蜚背上的卓翼宸挣扎着想要下地，俊秀的脸涨得通红，急得都结巴了：“不、不行！这、这于、于礼不合！”
乘黄一只手托着章雪鸣的手臂给她借力，用另一只手哄小孩似的拍了拍卓翼宸的后背：“小宸，别闹。再过两个月，你俩生辰那天，大伯自会跟你爹提亲。”
天降馅饼，还是超大的一个，卓翼宸顿时被砸晕乎了，默默将羞红的脸别到一边去，谁也不敢看。
章雪鸣却嗅到了一点不对劲：“大哥，我和阿宸如今不能离得太远？是那个秘术有问题？”
不等乘黄回答，她就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肯定是了。阿宸说过，那秘术不是冰夷族血脉用不了，我一个非冰夷族血脉居然能用，不是秘术有问题，实在说不过去。”
卓翼宸也是这么认为的。
卓家卷藏馆里的情爱话本没被卓翼轩清空之前，章雪鸣和他看了不少写表哥表妹的话本。
因着两家父母偶有笑言，说她俩越长越像了，章雪鸣怀疑自己跟卓翼宸是表亲，还特地拉着他去问过长辈们，确定了她俩没有丁点血缘关系才罢休。
“该不会……”章雪鸣说了三个字就不说了，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卓翼宸偷偷侧过头去看章雪鸣。
可惜蜚个子太高了，他趴在蜚的背上，只能看到章雪鸣乌黑的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