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半句实话。
要是把夏颜惹得兽性大发，王佳音就没了，其实到现在，她还是会心有余悸，但冥冥中又觉得夏颜不会那么残暴，当初去到蛇山，是夏颜给了她一袋贴身衣物，王佳音永远记得。
林啸野说道：“外宣是你在管，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不是你们的责任，难道是我的？”
王佳音说她在管，在删。
主流媒体都打了招呼，不准报，各种网络平台也尽量删，但是堵得住人的嘴，又怎么堵想法呢？
这可不是单纯的花边新闻，王家轶事。
“陛下，丧尸和人类，相当于狼和羊，您作为首领，和夏颜这个人类有关系，哪怕不是感情绯闻，也是一根刺！”
这也是半句实话。
是的，半句。
林啸野和夏颜的关系在丧尸心中是一根刺，但在王佳音心中，何尝不是？她尽量去管舆论，但除了主流丧尸媒体，还是放任了不少变种人所属的媒体去报道。
她想将林啸野逼到风口浪尖，彻底断绝对夏颜的念想。
林啸野依旧背对她。
穆大臣一言不发，作为老臣，他太知道现在的林啸野不能惹。
“所以，你想怎么办？”
男人没有感情的声音传来。
王佳音说道：“开新闻发布会，澄清和夏颜的关系。”
“澄清？”
林啸野的声音变得玩味。
王佳音顿了顿，继续游说，“只要您打死不认，民众就会相信，等到其他新闻出来，把热度一盖，一切就会回到正轨。”
这确实是简单有效的办法。
谁在乎真相呢？
不过是要一个态度罢了，一个林啸野作为尸王永远会站在丧尸立场的保证。
穆大臣望向林啸野。
果然，只要涉及到夏颜，他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男人转过椅子，暗红色的眼睛流出赤裸裸的杀意。
“不存在才叫澄清。”
“我和夏颜本来就有关系。”
“她是我两个孩子的妈，我是她两个孩子的父亲。”
“我们不能在一起，但是谁也不能抹杀这段过往。”
“开记者会澄清，说我跟她没有关系，做不到！你要是想开也可以，叫那群编闲话的东西来，我宣布解除婚约。”
“王佳音，你连自己基本的位置都弄不清楚，那么这个位置就不要坐了，没有不能替代的人，我只需要听话的狗。”
……
王佳音震惊地看着林啸野。
她以为这些年的陪伴，自己在他心中多少是有点位置的，没想到只是一点试探，就将她打回原形。
“林啸野，你现在是尸王，是白色帝国的君主，再也不是那个需要看夏颜脸色吃饭的男宠，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放不下？她到底哪里好？能让你死心塌地？我掏心掏肺对你，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
穆大臣震惊。
王佳音是得羊癫疯了吗？
这些话每个字都能听懂，但是连在一起怎么这么抽象？
不怪他老人家理解不了。
实在是——
当年林啸野喜欢演男宠，王佳音深信不疑，并且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误——拯救病弱美男。
林啸野成为血尸后，她回到当初进行研究的大头村庄，取来封存的血清。
大头人是感染丧尸病毒后没有失去神智，只是头部数倍膨胀的人类。王佳音所在的基地一直在派人研究，试图借此唤醒丧尸的神智。林啸野等人意外发现她时，已经有一些实验阶段的血清产出，封存在当地研究所深处。
她的异能是屏蔽，本来有数次机会逃离蛇山，但最后还是被美色和宽松的生存环境绊住脚，留了下来，并将血清的事藏在心底，当作最后一根保命的稻草。
一路逃亡，一路艰险。
王佳音成功给林啸野注射了唤醒神智的血清，让他成为世界上唯一一只拥有完整思想的血尸，而她自己也因为长时间和血清接触，感染从大头人身上提取的变异病毒，成为第一代新型丧尸（智能丧尸）。
她自认不比夏颜差，为林啸野付出那么多，就算是颗石头也该捂热了，没想到，到头来，他的心里还是只有夏颜。
王佳音的控诉，是个男的听了都会心颤，但很可惜，林啸野不会。
他的爱给了一个人，再也不可能给第二个。
“话已至此，你自己做选择吧。”
男人下达最后通牒。
王佳音神情呆滞，在林啸野的脸上找不到一点“可能爱她”的蛛丝马迹。
是召开记者发布会，让林啸野宣布和她解除婚约，还是忍气吞声，接受他永远不会爱她，继续给收拾烂摊子？
如果是以前的王佳音当然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百年经营——
她好不容易等来的婚约。
她好不容易能够靠近的男人。
她怎么舍得？
怎么舍得？
……
王佳音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选，什么都不在乎了，她失魂落魄走出办公室，掉了一只高跟鞋都没察觉。
今夜过后，这位从创国初期就一直待在领导团队的女丧尸消失在圆顶议事厅，消失在繁城，消失在茫茫的球形荒野。
谁也没有再见过她。
她做的选择已经够多了，向前走了一次又一次，这一次，她选择彻底放弃林啸野，也放过自己，和跨越百年的痴念做悼别。
国王办公室。
王佳音走后，穆大臣也走了。
林啸野不知不觉待到午夜，古董时钟那只讨嫌的鸟又在整点时分跳出来，布谷——布谷——叫个不停。
听谐音，就像是在说“不孤不孤”。
他启动舆论监督平台，一条条过滤，自己收拾这个烂摊子。夏颜和他的合照一次次出现，他分发指令，全网删除，最后只留下一张，保存在桌面。
林啸野看着照片发呆。
好多年了，没想到还能拥有一张合照。
邮箱跳动起来。
【hello，林啸野，点开我，点开我】
熟悉又讨嫌的声音响起。
是蔡甜甜的……
她生前给他寄了一封电子邮件，定时到现在才发出，林啸野点开，蔡甜甜的虚拟影像出现。
“我靠，终于点开了……好险。hello，林啸野，不出意外，我现在应该死了，要是出了意外，现在活着，你应该也收不到这封信件，因为我会撤回，亲自来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