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陆阳深知这一点。
他站在照相馆二楼的窗边，手指轻轻敲打着窗棂，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街道上的人流。阳光懒洋洋地洒下来，给这座饱经战火的城市带来一丝难得的暖意，但这暖意之下，却暗流涌动。
“老大，有情况！”老魏推门而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手里捏着一张小纸条，“城西头的‘老地方’茶馆出事了，我们安插在那里的一个眼线失联了！”
“老地方”茶馆是军统的一个秘密联络点，位置隐蔽，平时负责传递一些不太紧急的情报。眼线失联，这绝不是个好兆头。
陆阳眉头紧锁，接过纸条看了一眼，上面只有歪歪扭扭的几个字：“有内鬼，速离。”
“内鬼？”陆阳眼神一冷，这个词如同冰锥刺入他的心脏。军统内部纪律森严，出现内鬼的可能性极小，但并非没有可能。如果真是内鬼泄密，那“老地方”茶馆恐怕已经暴露，甚至可能是一个陷阱。
“老大，我们要不要派人去看看？”老魏问道。
陆阳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行，如果我们的人贸然过去，很可能会中埋伏。”他思索了一下，决定亲自走一趟。“我一个人去，你们在外围接应。记住，没有我的信号，任何人不准靠近。”
“老大，这太危险了！”老魏急忙劝阻。
“执行命令！”陆阳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他迅速换上了一身普通的粗布衣服，戴上一顶破旧的毡帽，将“青龙”狙击枪拆解开，藏在一个不起眼的布袋里，然后悄然离开了照相馆。
“老地方”茶馆位于一条僻静的小巷深处，周围都是低矮的民房，显得格外不起眼。陆阳没有直接靠近，而是在附近绕了几个圈子，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他发现，巷子口多了几个看似闲逛的陌生人，眼神却警惕地扫视着过往行人。茶馆对面的杂货铺里，也有一个伙计模样的人，不时地朝茶馆方向张望。
陆阳心中冷笑，看来这里果然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他没有选择从正门进入，而是绕到茶馆后院，翻墙而入。后院里堆满了杂物，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陆阳小心翼翼地穿过杂物堆，来到后门。
后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微弱的说话声。陆阳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都安排好了吗？只要姓陆的一来，立刻动手！”一个阴冷的声音说道。
“放心吧，藤田先生，我们的人已经布控好了，他插翅难飞！”另一个谄媚的声音回答道。
藤田！陆阳瞳孔骤缩，果然是日本人搞的鬼！而且，他们竟然直呼自己的姓氏，看来内鬼提供的消息非常准确。
陆阳握紧了拳头，心中怒火中烧。他必须尽快找到失联的眼线，同时也要查出那个该死的内鬼！
他轻轻推开后门，闪身进入茶馆内部。茶馆里空无一人，桌椅板凳东倒西歪，显然经过了一番打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陆阳心中一沉，看来那个眼线凶多吉少了。
他小心翼翼地搜索着茶馆的每一个角落，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在一张翻倒的桌子下面，他发现了一枚军统特制的联络徽章，上面沾染着暗红色的血迹。
陆阳捡起徽章，心情沉重。看来，他的同志已经牺牲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似乎有人正在靠近。陆阳立刻躲到柜台后面，屏住呼吸。
几个穿着便衣的特务走了进来，四处张望着。
“人呢？刚才不是说他进来了吗？”一个特务低声问道。
“不知道，可能躲起来了。仔细搜！”另一个特务说道。
特务们开始仔细搜索茶馆，脚步声越来越近。陆阳知道，自己不能再躲下去了，必须主动出击。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从柜台后面冲了出来，手中的短枪如同毒蛇般吐出火舌。
“砰！砰！砰！”
几声枪响过后，那几个特务应声倒地。
然而，枪声也惊动了外面的敌人。更多的特务和日本兵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将陆阳团团围住。
陆阳背靠着柜台，眼神冷冽地扫视着周围的敌人。他知道，自己陷入了重围，想要突围出去，异常困难。
“陆阳，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投降吧！”一个穿着日本军官制服的男人走了出来，正是藤田。
陆阳冷笑一声，手中的枪口对准了藤田。“投降？我的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
“敬酒不吃吃罚酒！”藤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挥了挥手，“给我上！死活不论！”
敌人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枪声、喊杀声响彻整个茶馆。
陆阳临危不惧，他身手矫健，枪法精准，不断地击毙着冲上来的敌人。然而，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他的子弹很快就打光了。
就在这危急关头，陆阳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
“老大！我们来了！”老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原来，老魏不放心陆阳一个人行动，一直在外围密切关注着茶馆的动静。听到里面的枪声，他立刻带着人冲了进来。
援军的到来，让陆阳精神大振。他捡起地上敌人掉落的武器，再次投入了战斗。
战斗异常激烈，双方都杀红了眼。茶馆里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藤田见势不妙，想要趁乱逃跑，却被陆阳拦住了去路。
“藤田，你的死期到了！”陆阳冷冷地说道，手中的枪口对准了藤田。
藤田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知道自己不是陆阳的对手，连忙举起双手。“别…别杀我，我知道内鬼是谁！”
陆阳眉头一挑，示意老魏等人停火。“说！内鬼是谁？”
藤田咽了口唾沫，颤抖着说道：“是…是你们军统内部的一个科长，姓周，叫周海！”
周海？陆阳心中一震，这个名字他有些印象，似乎是一个平时不太起眼的角色。没想到，他竟然是潜伏在军统内部的内鬼！
“他现在在哪儿？”陆阳追问道。
“他…他应该还在军统局本部！”藤田连忙说道。
陆阳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他知道，必须立刻回去，抓住周海，清理门户！
就在这时，藤田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枚烟雾弹，猛地扔在地上。
“轰！”
浓烈的烟雾瞬间弥漫了整个茶馆，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不好！他要跑！”老魏大喊一声。
陆阳立刻冲进烟雾中，想要抓住藤田。然而，烟雾太浓了，他根本看不清方向。
等烟雾散去时，藤田早已不见了踪影。
“妈的！让他跑了！”老魏气得直跺脚。
陆阳脸色阴沉，他知道，放跑了藤田，后患无穷。但是，现在更重要的是抓住内鬼周海。
“立刻回军统局本部！”陆阳下令道。
一行人迅速撤离了“老地方”茶馆，朝着军统局本部赶去。
虽然这次行动有惊无险，陆阳成功脱身，并且得知了内鬼的身份，但失联的眼线牺牲，藤田的逃脱，都给他敲响了警钟。前方的道路，依然布满了荆棘和危险。而那个隐藏在军统内部的内鬼周海，又将掀起怎样的波澜？陆阳知道，一场内部的清洗风暴，即将来临。
卡车在湿漉漉的山城街道上颠簸，轮胎碾过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车厢里，陆阳的脸隐在阴影里，只有眼神锐利如刀。藤田跑了，内鬼周海的名字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心头。军统局本部，那个曾经象征着铁血纪律的地方，如今却藏着一条毒蛇。
“老大，咱们就这么直接回去？”老魏坐在副驾驶座上，手紧紧握着枪，声音里透着不安。他知道硬闯军统局抓一个科长意味着什么，那不亚于一场小规模的内战。
“不回去，难道等着他跑？”陆阳的声音没有起伏，听不出情绪。他知道危险，但他更清楚，放任内鬼在内部，造成的危害将是毁灭性的。周海掌握的情报，足以让无数潜伏的同志牺牲，让军统的运作彻底瘫痪。
卡车没有直接开往军统局本部，而是在距离本部还有几条街的地方停了下来。四周的雾气更浓了，路灯昏黄的光晕在雾里散开，模糊不清。
“所有人，下车，步行前进。”陆阳率先跳下卡车，将藏在布袋里的“青龙”狙击枪快速组装起来，动作熟练而冰冷。“老魏，你带一半人守住外围，切断所有可能的退路。剩下的人跟我进去。”
“是！”老魏领命，迅速带着人消失在雾气弥漫的街角。
陆阳拉低了毡帽的帽檐，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他带着剩下的几个精锐队员，如同鬼魅般贴着墙根，朝着军统局本部的方向潜行。
越靠近本部，空气中的紧张气氛就越浓。平日里还算热闹的街道，此刻却异常冷清，连条野狗都看不见。路口的岗哨似乎也比平时多了几分警惕，探照灯的光束在雾气中来回扫射，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情况不对。”陆阳停下脚步，打了个手势，示意队员们隐蔽。他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军统局本部大楼。
大楼里灯火通明，但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里面人影晃动，似乎有些混乱。门口的守卫明显增加了，而且气氛紧张，如临大敌。
“看来，周海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或者，藤田已经通知了他。”陆阳低声自语，心中杀意更盛。这个周海，反应倒是挺快。
硬闯，肯定会引发大规模冲突，甚至可能惊动更高层，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必须想个办法，悄无声息地进去，抓住周海。
陆阳的目光落在了大楼侧面的一处不起眼的通风管道上。那管道口径不小，足够一个人钻进去。他仔细观察了一下管道的走向，似乎可以通往大楼内部。
“走这边。”陆阳做了个手势，带着队员们绕到大楼侧面。
他让一名身手最敏捷的队员先上去探路，自己则端起“青龙”，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队员很快顺着墙壁爬上，撬开了通风管道的铁栅栏，然后打了个安全的手势。
陆阳深吸一口气，将“青龙”交给身后的队员背负，然后第一个钻进了狭窄、布满灰尘的通风管道。黑暗瞬间吞噬了他，只有前面队员手电筒微弱的光芒，指引着方向。管道里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气味，金属摩擦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不知道这管道通向何方，也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怎样一场凶险的抓捕。但他知道，他必须抓住周海，揪出这条毒蛇，否则，后患无穷。冰冷的金属管道壁紧贴着他的身体，每前进一步，都像是在走向一个未知的深渊。
通风管道里一片漆黑，只有前面队员手电筒那一点微弱的光芒在晃动，像鬼火一样引着路。灰尘呛得人嗓子眼发痒，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股子铁锈和陈年污垢混合的怪味儿。管道壁冰凉坚硬，紧紧地挤压着身体，每挪动一下，金属摩擦的声音就“嘎吱嘎吱”地响，在这死寂的环境里，声音被放大了无数倍，仿佛随时会惊动下面的人。
陆阳紧跟在前面队员的身后，尽量放轻动作。他能听到自己心脏“咚咚”跳动的声音，也能听到身后队员压抑的喘息。这鬼地方，比战场上的枪林弹雨还让人憋屈。他妈的，堂堂军统少将，居然像耗子一样钻管道，这要是传出去，非得让人笑掉大牙不可。但现在，顾不上这些了，抓住周海，比什么都重要。
管道七拐八绕，像迷宫一样。他们只能凭借着对军统大楼布局的模糊记忆，以及偶尔从通风口格栅缝隙里透进来的光线和声音，判断大致的方向。
“老大，下面好像是档案室。”前面的队员突然停了下来，压低声音，指了指脚下的格栅。
陆阳凑过去，小心翼翼地拨开积尘，透过细密的格栅往下看。果然，下面是一个摆满了高大铁皮文件柜的房间，几个穿着军统制服的人正在低声交谈，气氛有些紧张。
“……听说了吗？‘老地方’那边出事了，我们的人折了好几个！”
“何止啊，听说藤田都差点栽了！”
“上面下了死命令，全城戒严，本部更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