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现名武威。
进入凉州地界,便算是真正进入河西走廊,当下凉州都督为李大亮。
河西走廊自凉州起至玉门终,乃中原王朝向北抵御突厥,向南防止吐蕃侵扰,西防西域诸国的天然要冲之地。
也是汉胡贸易丝绸唯一捷径,若绕开河西走廊,则必经高原高寒或是沙漠地带。
均难以通行。
黄昏时分,车队抵达甘州治所张掖县境内,气温明显下降。
车队停车县城外五里处生火做饭,巧遇两天前从长安出发,奉命执行送粮任务的另一辆卡车。
“卑职参见太子殿下……”
车上下来十几人,此行他们没有按照李世民的要求,满载二十七吨粮食。
卡车能载得动却装不下。
一个麻袋装满粟米有六十公斤,若满载则需要装车900个麻袋。
车厢堆得满满当当,也才装了五百二十袋。
此行主要任务是通知沿途州县,放粮救济薛延陀使团,以及传达李世民给甘州都督张宝相的回复。
送粮食只是顺手为之。
苏尘打量眼前十几人,都很面熟,“兄弟,卡车好开不?”
他在皇宫经常见到,从驾驶位下来的金吾卫队长,好像姓肖。
金吾卫队长恭敬答道,“回侯爷!卑职等一路驶来添了两次油,万幸卡车不曾发生一丝故障!”
苏尘点点头,再次问道,“薛延陀使团现在到哪了?”
“回禀侯爷!卑职等粮食送达卸车后,稍事休整一个时辰便驾车离开都督府,据闻使团明日一早启程!”
此时苏尘等人与薛延陀五千使团相距不过四十里地。
一个城东,一个城西。
薛延陀人数及牛马羊驼牲畜太多,甘州都督张宝相没有放他们入城。
苏尘默默点头,考虑着要不要将这一辆卡车留下,跟着车队一起去西域。
到时苏定方率领第三师,向西域腹地转移驻地,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长安已有越野车和一辆军用卡车备用。
“你们暂时不用回长安了,我给陛下发个电报,你跟我们一起去西域!”苏尘向王朝努了努嘴,示意他去发电报。
“卑职遵命!”
“属下得令!”
“嗯,你们先去休息一下,等会开饭!”
六人走到摆好的餐桌就座等着饭食上桌,李承乾思索几许,看向苏尘提议,“妹夫,何不知会纳职城驻军,令西域四位君国前往伊吾城与我等碰面?”
“意义不大,因为我要去一趟龟兹和焉耆交界处。”
苏尘早已规划好炼油厂、炼铁厂的选址,石油分馏塔和高炉只有他亲自去一趟,才能从系统空间释放出来。
“启禀太子殿下与侯爷,卑职有一事汇报!”此前离去的金吾卫队长,来到苏尘六人所在抱拳一礼。
李承乾抬手虚礼,“肖队长但讲无妨!”
“禀太子殿下!据甘州都督所讲,县城西北不足三十里,孟石山有处地下石缝外溢石脂水,日出脂水不下三百石!”
“张掖百姓取脂熬煮灯油,泉眼经久未涸!”
“有搞头!”苏尘闻言,猛的起身打了个响指。
板凳一端翘起,长乐公主差点摔倒。
苏尘此次吩咐王朝从庄园带了三个蒸馏铁桶,以便进入龟兹国之后试试那里的原油提炼效果。
顺便也好补充返程柴油。
前几次越野车几过张掖县数次,张宝相也看到了越野,并与李恪和薛仁贵打过招呼。
只觉得越野车神奇,却没有多问越野车为何无马自往,且日行千里。
这次遇到金吾卫送粮食,张宝相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亲自上车体验了一番。
在肖队长的讲解下,张宝相明白了卡车以何为食。
于是告知肖队长,城外有一处常年外流的石脂水泉眼。
不过肖队长只知道柴油是石脂水提炼而成,却不知具体如何提炼。
这会他遇到苏尘,想起了这件事。
别人不懂柴油从何而来,侯爷无所不能定有妙计。
苏尘看了下手表,已经六点四十几分。
“大舅哥!今晚不跑车了,吃完饭我们带人进城弄几辆马车和陶罐,然后去找石脂水回来提炼柴油!”
李承乾自无不允,点头应下,“好!”
“以后这里设置一个大型加油站,哈哈哈!”
李恪拱手向李承乾和苏尘说道,“大哥,我与仁贵带人前往即可!”
“到时再说,如果道路畅通开一辆车过去也行!”
苏尘伸长脖子大声高呼,“王朝,饭好了没有啊!”
王朝没有回应,他去发电报了。
苏尘还没有见过像泉眼往外冒水一样,流出乌漆麻黑的石油的情形,甚至无法想象出那副画面。
只听说过,头顶一块布的地方有露天油田,人们可以用铝锅熬出石油。
一小时过后,用餐结束。
恰好相反,苏尘将李恪和薛仁贵留下保护车队。
带走一半远征军士兵和金吾卫肖队长,驾着卡车进入张掖县城。
军用卡车毫无阻碍驶进县城,直达都督府。
“肖队长……”张宝相见肖队长驾车返回很是疑惑。
金吾卫肖队长侧身移步,抱拳一礼,“张都督,太子殿下亲临都督府!”
张宝相心头一惊,不及细想深揖一礼,“末将甘州都督张宝相,参见太子殿下!”
“末将参见太子殿下!”
有太子李承乾在,张宝相自然少不了一通大礼参拜。
话说张宝相常年离京在外,名副其实封疆大吏,只在李世民册封太子时见过李承乾。
眼下天色已黑,虽有月光也看不太清李承乾、苏尘、长乐公主三人。
即使看清,张宝相也不认得他们。
“张将军、诸位将军免礼!”
为了进城找马车和陶罐,李承乾和苏尘特意换回正经着装,没有穿短袖和短裤。
“谢太子殿下!”张宝相道谢后,稍稍打量与李承乾并肩而立的苏尘。
“请殿下入府稍坐片刻,末将这就命人准备膳食!”张宝相看不出苏尘的来历。
至于挽着苏尘的长乐公主,直接被无视了。
“张将军不必了,孤已在城外用过晚餐!”李承乾叫住张宝相,侧移一步五指并排指向苏尘,“这位便是名震内外的大唐镇国侯——苏尘!”
“镇,镇,镇国侯?”张宝相更加震惊,相比之前听到太子殿下亲临更震惊。
他没有接到李承乾与苏尘西巡的消息,只在以往的大唐月报看到过有关镇国侯的某些事迹。
反倒对薛仁贵和李恪印象比较深刻。
两年前,李恪和薛仁贵负责剿匪,追击逃匪至甘州,张宝相亲眼目睹薛、李二人的威猛。
并以书信向李世民讨要薛仁贵,李世民以御液酒将其打发。
“末将有眼不识镇国侯,望乞海涵!”
长乐公主立即松开苏尘,安静站在一旁。
“张将军客气了哈!”苏尘抱拳回一礼,目光看向李承乾使了一个不知所为的眼色。
“张将军,听肖队长谈及县城西北三十里外有石脂水外淌,不知可有此事?”
张宝相恭敬答道,“回太子殿下,确有其事!”
“再问将军,卡车能否畅行无阻抵达城外孟石山?”
“回殿下,前往孟石山山脚下仅有一条可容两辆马车并行小道,且途中需经数座木桥,恐难支撑卡车通行!”
李承乾点点头看向苏尘。
“既是如此,那便有劳张将军为孤准备十驾马车,另备洁净陶罐若干!”
张宝相面露疑惑且犹豫,拱手问道:“末将敢问殿下,可是打算趁夜前往孟石山舀取石脂水?”
苏尘闻言,眼睛瞪大了一些。
张宝相说的是‘舀’,难不成石油冒出成池塘了?
李承乾点头回答,“正是!”
“还请殿下以安全为重,夜间山路难行,恐有不妥,末将明日辰时定为殿下备足千斤石脂水。”
“如若殿下急需,都督府尚有……”张宝相看向一旁都督府长史眼神询问。
长史掌管都督府、刺史府一切文书、军功记录、管理府内兵器甲胄等事务。
“都督,府内常备十五石以上石脂水!”
石脂水不但可以用来炼灯油,主要还是用于膏车润滑马车轮毂车轴。
苏尘与李承乾合计一番,决定放在都督府提炼柴油,蒸馏铜管需要过冷水冷凝城外取水不便。
大唐的一百斤石脂水,可以提炼出三十四斤柴油。
二次提炼后才能满足,可供内燃机使用柴油,最终一百斤石脂水提炼成品柴油约二十五斤。
按都督府十五石库存,差不多能提炼出一辆卡车装满油箱的柴油。
苏尘几人驾车出城返回车队。
临行前,李承乾交待张宝相,明日午时之前尽可能备足万斤石脂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