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小弄堂后,曹子建看着李云飞还在一路相送,忍不住开了个玩笑,道:“老李,别送了,再送就要重新回淞沪了。”
“没事,难得走几步。”李云飞摆了摆手。
曹子建闻言,面露古怪之色的看着李云飞,这才刚走了近三个小时的路呢,还嫌走得太少?
“老李,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曹子建开口道。
“嘿嘿...”李云飞挠了挠头,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说着,李云飞拿过被他一直没有离手的那个漆盒,道:“小曹,你知道为何刚刚在那客栈,我不肯将这盒子给你示范变戏法吗?”
“应该是这盒子对你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你担心我把他变没了,就不变出来了?”曹子建猜测道。
“确实有这层关系在里面。”李云飞轻抚了一下漆盒的表面,满是爱惜之色:“跟这盒子,我有着一段不被人所知的故事。”
“可惜,这故事的结局却是有些凄惨。”
“故事的结局如何,并不重要。”曹子建宽慰道:“起码,在这段故事中,你曾经经历的一切,那些难忘的瞬间和人物,依然是宝贵的回忆,您说呢?”
“可是回忆大多也都是痛苦的。”李云飞接口道。
“这....”曹子建嘴角一抽,这有点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让他有些聊不下去了,只得道:“老李,你要是愿意将这故事跟我说,我可以当你的倾听者,但是你要是不想说,能别吊着我胃口吗?”
“好了,不吊你胃口了。”李云飞看着手中的漆盒,这就跟曹子建说起了关于这漆盒的故事。
原来,早些年的时候,李云飞跟着他师傅学习手艺。
门中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小师妹。
两人当时的年纪都不大,也就七八岁左右。
因为相互学艺,每天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两人也是很自然的互生情愫。
这漆盒正是他小师妹第一次外出执行任务时,带回来的东西。
对于自己的第一件‘战利品’,小师妹毅然决然的将其送给了李云飞。
李云飞嘴上说这盒子怎么怎么普通,但背地里却是一直将其视若珍宝。
只是,那突如其来的徒刑二十年,彻底改变了李云飞和他小师妹的命运。
在那会,想要探监,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更何况还是徒刑二十年,对于探监的条件更是苛刻。
要么囚犯因为病重快不行了,要么就是官员级别的人入狱。
否则,一律不得探监。
而这徒刑二十年,李云飞也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情况。
等到他刑满释放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去找自己的小师妹和师傅。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原本他们生活的那处宅子已经换了主人。
经过一番打探,得到的结果让李云飞晴天霹雳。
原来,在自己入狱半年后,他师妹和师傅就已经撒手人寰了。
李云飞知道,不管是师妹,还是师傅,身子骨都很硬朗,不可能是正常死亡。
经过他的调查,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是让他找到了真相。
原来,自己入狱后,自己的小师妹和师傅一直在调查自己入狱的原因。
而这,也被那位真正偷官家之物的那人给盯上了。
为了避免自己的罪行暴露,那位选择先下手为强,找人解决了他小师妹和师傅。
虽然李云飞最后替小师妹和师傅报了仇,但人死不能复生。
而且沧州那地界也是不能继续待了,于是开始了一路的颠沛流离。
最后选择在淞沪落了脚。
“老李,节哀。”曹子建拍了拍这会明显有些佝偻的李云飞,道:“所以说,珍惜当下,因为我们永远不知道未来和意外哪一个先来。”
“是呀,珍惜当下。”李云飞赞同道:“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空儿丫头找个好人家。”
“有你这份祝福,会的。”曹子建应道。
“小曹,不知道你成婚了没有?”李云飞突然问道。
“怎么问起这个?你该不会是想...”曹子建讶然道。
没等曹子建将话说完,李云飞点头道:“对,我看你比丫头年纪大不了多少,你要不嫌弃的话,我让丫头跟你得了。”
好似是担心曹子建会嫌弃李空儿一般,李云飞继续补充道:“小曹,你别看空儿丫头原本是给锦军做事,但是?从体态观察,我敢跟你保证,丫头现在绝对还是黄花大闺女。”
“只要你点头,这事就能成。”
说完这话,李云飞一脸希翼的看着曹子建,等待他的答复。
只是,曹子建却是微微摇头道:“老李,你是你,李空儿是李空儿,更何况这婚烟还是一辈子的事,哪是你一言堂就能拍板决定的事?”
“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李云飞嘀咕了一句。
“老李,这儿女情长的事,你就别替人家操心了。”曹子建摆了摆手:“好了,走了。”
李云飞目送着曹子建离开了自己的视野中后,轻叹了一口气,这就开始折返了回去。
随着李云飞回来,汤嘉禾刚好拿着一块擦拭的麻布从厢房里出来。
看到李云飞是独自一人回来的后,忍不住出声询问道:“李爷爷,那位恩公呢?”
“有些事,先回去了。”李云飞答道。
“走了?”汤嘉禾一愣。
“汤丫头,你不会相中人家了吧?”李云飞意味深长问道。
“李爷爷,你真会拿我开玩笑。”汤嘉禾矢口否认道:“我只是觉得,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更何况对方对我还是救命之恩,我觉得我还没郑重其事的感谢对方呢。”
“不错。”李云飞赞赏道:“看来在锦军待了这么多些年,没有让你忘记感恩。”
“哎,那也是为了能在这乱世活下来的无奈之举。”汤嘉禾感慨道:“不然谁不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呢?”
“现在你和空儿丫头算是彻底脱离锦军那个组织了,以后也不会有人强迫你们用女色去骗他人了。”李云飞开口道:“好好在这生活吧,以后生计的事,李爷爷给你担了。”
“至于感谢你恩公,以后有的是机会,因为小曹之后还会回来这里。”
就在两人聊着的时候,李空儿也从厢房走了出来,看到只有李云飞一人之后,也是问了个跟汤嘉禾差不多的问题。
经过李云飞的解释过后,两人又重新开始忙活了起来。
李云飞也没闲着,去街上购置起了生活用品。
对于买生活用品的钱哪来的,李云飞的解释是,曹子建留给他的。
两个小时后,整个宅子开始焕然一新。
“干爷,你的房间已经收拾干净了,床也给您铺好了,这长途跋涉的,你去房间里好好休息一下吧。”李空儿朝着李云飞开口道。
“好。”李云飞点了点头,道:“你也忙活了一天,也回房休息一下吧。”
“知道了,干爷。”李空儿应道。
看着李云飞回到自己房间,并且关上房门之后,李空儿并没有回房,而是抬腿,朝着院外走去。
就在他前脚刚踏出院门的时候,身后很是突兀的响起了李云飞的声音。
“丫头,你这是准备干嘛去呀?”
“干...干爷。”李空儿一脸错愕的看着从房间里出来的李云飞。
“丫头,怎么说,你也是干爷看着长大的,你有心事的话,干爷都看得出来。”李云飞摇头道:“故意支开我,自己却要离开,跟干爷说说吧,准备干嘛去?”
李空儿知道,李云飞虽然有时候跟个老人一样,稀里糊涂的,但有时候却是十分精明。
就比如现在。
犹豫了半晌后,李空儿觉得,与其让李云飞为自己担心,还不如全盘托出呢。
这就开口道:“干爷,我在淞沪还有一些事没办完,所以想回去一趟。”
李云飞闻言,顿时露出浓浓的不解,道:“咱们刚从那边逃出来,你又要羊入虎口?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非要重新回去?”
“是这样的...”李空儿这就将当初曹子建跟她说过的话跟李云飞说了一遍。
“你说对方能摧毁锦军这个组织?甚至还有可能帮你找到家里人?”李云飞听完事情的始末后,沉吟道。
“通过他,找到家里人,是我个人猜测而已。”李空儿纠正道。
李云飞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
可能其他人不知道锦军,但是自从李云飞收李空儿为徒后,就一直在打探这个组织。
对于这个组织,他可谓知根知底。
甚至,锦军那伙人找了黄金容做靠山这事,他也不是从李空儿嘴里知道的,而是自己调查出来的。
“如果那人所言非虚,那多少是有些本事的。”李云飞暗道:“只是,丫头涉世未深,很容易就被别人的三言两语给骗的团团转。”
“不行,我有必要替丫头去调查一下这个人。”
“这身子骨又要折腾咯。”
心中这么想着,李云飞开口道:“丫头,那人不是说让你七天之内给他答复吗?这还早着呢。”
“况且昨天那件事,这会淞沪肯定是全城戒备的时候,你回去可能人都没见着,就被黄金容他们给发现了。”
“这样吧,你先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待着,干爷找人替你先回去打听一下风声。”
“看看淞沪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如果风声紧,你就先避避风头,如果风平浪静,我再让你回去,这可以吧?”
“干爷,这里可是嘉善,您还有人脉?”李空儿狐疑道。
“干爷只是老了,不是死了。”李云飞淡笑道:“在你之前,也曾培养过几个徒弟,这徒弟的徒弟,徒弟的徒弟,徒子徒孙无穷尽也。”
“打探个消息这点小事,对干爷来说太简单了。”
“真的假的?”对于李云飞这话,李空儿显然不相信。
毕竟干爷真要这么厉害,也不可能一个人孤独无依的生活在淞沪的窝棚。
这些徒子徒孙隔三岔五的过来上供一点孝敬钱,也不至于日子如此清贫了。
“干爷还能骗你不成?”李云飞摆了摆手道:“好了,你将那人的信息跟我简单说一下吧。”
“他叫曹子建,住在汇中饭店五楼.....”
“小曹也姓曹,这曹子建也姓曹,丫头,看来你跟曹家有着不解之缘呀。”李云飞暗道。
随着李空儿全部说完之后,李云飞挥了挥手道:“好,我知道了,明天干爷就托人帮你去打听一下。”
他已经打算好了,今天先养足精神,明天就去会一会这个叫曹子建的年轻人。
。。。。。。。
“哈气~~”
曹子建正开着摩托车在小路上驰骋着。
突然感觉鼻子一氧,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靠,谁在背后议论我?”曹子建自语了一句。
下午两点,曹子建回到了汇中饭店。
一进门,他就注意到齐辉和酒店的其他工作人员正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着讨论着什么。
“咦,这画像上的女子,我好像在哪见过,让我想想,对了,昨天店里来的一个住客,跟这个人很像。”
“真的假的?只要能够提供线索,就能得到一千大洋的奖励呢。”
“这么高的悬赏?这女人犯了什么事呀?”
“谁知道呢?”
曹子建心念一动,发动了心如明镜能力。
只见,众人正围着一张画像。
画像画得虽然一般,但曹子建还是可以认出,画上之人跟汤嘉禾有着六七成的相似。
在结合众人的议论声,曹子建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判断。
通缉令。
不过曹子建没有上前跟他们搭话,而是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原本,曹子建经过一宿的折腾,早就充满了睡意,可是,待他冲了个澡后,那股睡意又跑了。
“书本是最好的助眠药物。”曹子建自语了一句,这就从储物戒指内取出一本线装书籍。
不是永乐大典,也不是医学宝典,而是那本光绪年间石棉县志。
之所以看这本,是因为曹子建觉得,县志上的内容就跟故事会一样,不用带脑子。
随着第一页被翻开,映入曹子建眼帘的是关于石棉县的地理位置介绍。
“石棉县,位于巴蜀西南位.....”
这介绍,让曹子建整个人精神一震。
他没想到,这个石棉县居然同石达开当年被清军俘虏的石棉县是同一个地方。
“石达开是1863年被俘虏的,按照那个年代的纪年法,就是同治二年。”曹子建心中这么想着,这就坐起身子,开始快速翻阅了起来。
他想看看,县志上有没有记录那一年县里发生的一些特别事情。
毕竟,这有可能跟石达开宝藏之谜有什么关联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