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逮到你了!”叶景念低喝一声,右手猛地拔出佩剑,剑身泛着冷光,朝着红色丝线斩去。“咔嚓”一声,丝线被斩成两段,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而那尊佛像也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灰垢依旧,胸口的红光黯淡下去,只剩下一道冰冷的裂痕。
识海里的声音还在挣扎,带着不甘的嘶吼:“你为什么不信仰我?我能给你一切!你会后悔的!”
叶景念握着佩剑,一步步后退,直到退出破庙的范围,才停下脚步。她可是接受过社会主义教育的人,深知靠人不如靠己的道理。所有外来的诱惑皆包藏祸心。她曾捣毁过众多传销窝点,那些传销分子的蛊惑之词,比眼前这邪佛的说辞更具诱惑、更为逼真。她轻蔑地冷哼一声:“就这种话术,哼。”
她本是出来寻找队友的,路过这间屋子时,隐约听到虞月瑶的求救声。起初并不相信,却又放心不下——万一真是队友遇险呢?她还是强作警惕推门查看,没想到刚迈入门内,便正好撞见那尊诡谲的佛像,就此不慎中了蛊惑。
不过幸好她意志强大。邪佛的蛊惑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大用。退出邪佛庙后叶景念想了想,应该把这些神像毁掉,但是又怕太大的动静吸引别的东西注意,毕竟就算他战斗力再强,现在也是孤身一人。
仔细想了想,叶景念还是决定动用技能。她眼神一凝,右手掌心泛起淡蓝色微光,随着指节微动,一颗手榴弹凭空出现在掌心。她指尖摩挲着粗糙的防滑纹路,指腹抵住拉环犹豫片刻,目光扫过佛堂斑驳的木门与墙角蛛网,最终还是轻叹一声,将手榴弹收回技能空间。淡蓝色光芒隐去的瞬间,她反手按上腰间剑柄,指节因用力泛白: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贸然引爆只会让所有人陷入险境。
叶景念正凝神戒备,忽然听见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轻盈得像猫爪踩过枯叶,步速却快得惊人,嗒嗒嗒的节奏由远及近,带着一种近乎慌乱的急切。她下意识握紧剑柄,待脚步声靠近窗棂,一阵带着焦急的话语便钻了进来:“叶姐姐,你千万别怕,我马上就救你出来!”声音又甜又脆,正是虞月瑶,只是尾音微微发颤,透着一股被强行压抑的诡异亢奋。
糟糕!”叶景念心头骤然一沉,后颈寒毛根根倒竖——虞月瑶这声音甜腻中透着诡异的亢奋,像是被强行操控的语调。她下意识攥紧剑柄,指节因用力泛白,邪佛刚刚被斩落触手时的凄厉尖啸还萦绕在耳畔,怎会转头就蛊惑了新的傀儡?这邪祟的恢复力实在是快!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叶景念猛地推开木门,夜风裹挟着腐叶气息灌入。月光下,虞月瑶双目空洞如蒙尘琉璃,步伐虚浮却异常迅疾,像提线木偶般直奔这间屋子。叶景念瞳孔骤缩,一个箭步上前矮身发力,将人打横扛上肩头——入手处身躯僵硬,连挣扎都带着机械感。她不敢耽搁,足尖点地朝着邪佛相反方向疾奔,衣袂划破夜色发出猎猎声响
骤然悬空让虞月瑶混沌的意识泛起涟漪,双足无意识蹬踢两下,“啊——哪里来的怪物吃我一击!”她尖叫着反手一握,黑色镰刀凭空显现,镰刃泛着淬毒般的幽光,带着破风锐响直劈叶景念后脑!
叶景念头也不回,反手抽剑格挡,“锵”的一声金铁交鸣震得虎口发麻。她借势旋身将虞月瑶掼在地上,双指并拢凝聚灵力,快如闪电点向她眉心:“定!”冰凉的灵气如清泉涌入识海,虞月瑶眼中黑雾翻涌片刻,终是被涤荡干净,渐渐恢复清明。“叶姐姐?你怎么在这?我不是要去...”她猛地捂住嘴,脸色煞白,“糟糕!是邪佛陷阱!我刚才是不是...”目光扫过叶景念完好的脖颈,她才松了口气,“幸好没伤到你,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佛堂石门炸裂的巨响,紧接着是邪佛暴怒的嘶吼,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颤。叶景念迅速拉起虞月瑶,将她往身后一护,长剑横在胸前,警惕地望向声音来源处:“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立刻去找其他人汇合。”
两个人迅速离开原地,虞月遥拉起叶景念的手腕就往西北方疾奔。雾气越来越重,将能见度压到不足三尺,枯树的枝桠在雾中影影绰绰,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叶景念握紧剑柄的手沁出冷汗,村子里的房屋排布杂乱无章,青石板路时宽时窄,常常要走到近前,才能看见迷雾里隐着半堵坍塌的土墙,而虞月遥却像装了罗盘般有很强的目的性,虽然也看不太清,但却一直向一个方向去。
这让叶景念起了疑心,既然路都看不清为什么还能向一个方向去?除非,她有别的方式能够辨认方向。
于是叶景念突然抽剑出鞘,寒光直指虞月遥后心——这一剑故意放慢半分,却带着凌厉的破风锐响,她想试探对方是真有导航能力,还是被邪佛操控的傀儡。虞月遥像背后长眼般旋身格挡,黑色镰刀凭空显现,\"锵\"的一声金铁交鸣震得周围雾气都泛起涟漪,她瞳孔骤缩,语气带着明显的疑问和一丝的委屈:\"叶姐姐?!\"叶景念借势收剑,反应迅速目光清明还带点小委屈,确实不像是被控制的样子。
叶景念收剑入鞘,指尖在剑柄上轻轻摩挲,有点尴尬的问:“这雾浓的连房屋都看不见,你是怎么确认方向的?”
虞月遥闻言有些好笑又有些委屈,“是我的骨头,”说些她举起左手,尾指明显少了两根指节,“我骷髅化的时候掰下来了两根指节,给了宋哥和云舒姐,这样我就能感应他们两个的位置,走失了之后方便汇合。”
叶景念的目光落在她断指上,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伸手想去触碰又猛地顿住,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疼吗?”
虞月遥笑笑,避而不谈,“没关系的,反正等人都找到之后还能接回去。”
指骨生生掰断怎么可能不疼,但是为了能够找到所有队友这就不算什么。
叶景念看她这笑,心口像被雾水浸过的棉絮堵得发闷,也是,怎么可能不疼。
见叶景念这个样子,虞月遥耳尖倏地泛起薄红。她飞快转过头去,指尖无意识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好、好了,我们快走吧——”话音未落,她像是感应到什么似得足尖点地窜了出去,“宋哥他们应该就在前面!”衣袂带起一阵风,雾霭中只见她灰袍下摆翻飞,带着叶景念的手在迷宫般的巷道里左拐右绕。
虞月遥的身影在雾中化作一道残影,骷髅化的骨骼泛着幽蓝磷光,如鬼魅般掠过断墙;叶景念紧随其后,佩剑在掌心泛着冷光,剑穗划破浓雾拉出细碎银线。刚转过一个巷口,便听见前方传来“哐当”一声巨响——似是木鱼落地的脆响,夹杂着宋子竹的怒吼:“谁会听你这种丧经啊!”
叶景念与虞月遥对视一眼,同时足尖点地提速,雾气被两人身形撕裂成两道弧线,朝着声源处疾冲。
只见前方一片稍显开阔的废墟中,宋子竹正挥舞着一柄沉重的大刀,虎虎生风,将三个动作僵硬的僧人逼得连连后退。他脚下青石板被踩得滋滋作响,口中骂骂咧咧:“敲什么木鱼敲木鱼,老子耳朵都要起茧了!”其中一个僧人试图从侧面偷袭,被宋子竹反手一刀柄狠狠砸在肩胛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但那僧人只是踉跄一下,断裂的骨头竟在黑雾中自行复位,又面无表情地扑上来,眼眶中渗出粘稠的墨色液体。
虞月遥黑色镰刀已然在手,身形如鬼魅般切入战团左路,镰刃划出诡异的弧线,精准地缠向一个僧人的脖颈——她刻意放缓动作,利用镰柄格挡右侧攻来的禅杖,为叶景念创造空隙。
叶景念动作更快,她一言不发,剑光如电直取中路,目标却是宋子竹正前方的僧人后心。她的剑法没有任何花哨,简洁、高效、致命,剑气冰冷刺骨,瞬间洞穿了那僧人的身体。僧人动作一滞,伤口处黑气如潮水般逸散,却在落地前凝聚成新的肢体,软软倒地的躯体竟在抽搐中试图重组。
有了两人的加入,战局瞬间逆转。虞月遥左路牵制,叶景念中路突破,宋子竹压力大减,怒吼一声,大刀带着千钧之力劈下,直接将面前最后一个僧人从中劈开!污秽之物溅开,却在接触地面的刹那化作无数小黑虫,嗡嗡作响着试图重新聚拢,最终被宋子竹抬脚碾成黑泥。
“这些鬼东西没完没了!”宋子竹拄着刀柄喘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汗和溅到的污渍,看向叶景念和虞月遥,咧开一个爽朗却难掩疲惫的笑,“果然是你们来了!之前老大说有人来了就猜测是你们。”
云舒则是有些担心的看向虞月遥,“你没事吧,刚才怎么都拉不住你。”
虞月遥摇摇头,反手覆上云舒冰凉的手背,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指节上的薄茧,眼底漾着安抚的笑意:“我没事,是叶姐姐救了我。”
云舒环顾四周弥漫的浓雾,声音里带着几分谨慎:“接下来我们往哪边走?这雾浓得连方向都快辨不清了。”
宋子竹用刀柄在断墙上重重敲了两下,火星溅起的瞬间沉声道:“向东边去!老大他们半个时辰前刚往东边撤,临走前在石板缝里刻了箭头记号。”
叶景念目光扫过宋子竹渗血的右臂布条,指尖轻触剑柄冷硬的金属,声音冷静如冰:“你们还遇到过别人吗?”
“没有,”宋子竹狠狠跺脚,震得脚下碎石滚动,眉头拧成疙瘩,“刚解决一波僧兵,月瑶忽然被蛊惑跑了,我们追了没两步又撞上另一伙。”
叶景念不再多问,转身将佩剑归鞘,动作干脆利落:“那就先往东走。”话音未落,她已率先迈步踏入浓雾,背影挺拔如松。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随着叶羽衡的话音落下,周围一小片区域的雾散开,青砖黛瓦的小楼凭空浮现,窗棂雕花木纹依稀可见,檐角铜铃在虚空中轻颤却无声,叶羽衡站在小楼上满眼愁绪,一只大雁自小楼盘旋而起,向着一个方向而去——没去成。
一根绳索忽然出现套在大雁的脚上,大雁翅膀徒劳扑腾,在半空划出凌乱的弧线,但它依旧向着一个方向飞去哪怕飞了半天都不动。
“这个办法真的可以吗?”韩雾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刀柄,目光扫过那只被黑气绳索缠住的大雁,语气里满是不确定。
“可以的,羽衡的技能是唯心的。”郑幼卿双手合十抵在下巴处,眼底闪着笃定的光,“只要他心里认定方向,这大雁就绝不会偏航。”
说话间叶羽衡已踩着木质楼梯缓步而下:“我和另外两位队友不太熟,意识牵引不太稳……”他指了指仍在低空盘旋的大雁,“所以现在飞的方向,是我姐的位置。”
“好,那就走吧。”宁熠攥紧缠在雁足的绳索,他目光扫过众人,率先迈步踏入浓雾,“跟上,别掉队。”
楚研蓉抱臂靠在断墙上,指尖转着枚铜钱,嘴角勾起一抹慵懒的笑:“先找谁后找谁都行,反正最后打邪佛前,总能把人凑齐。”她转头看向韩雾,“好了走吧,好歹是乾元的人。”
“但是这么唯心主义的技能真的没见过,能靠谱吗?”韩雾一边走一边嘟囔。
“怎么没见过能够凭空召唤鬼,坚信自己是隐身就真能隐身的。哪个不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