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界——
“少殿主会吃鬼！”
众鬼大惊失色。
“怎么吃？”
“生吞。”鬼群里传来轻飘飘的声音，如是道。
“！！！生吞？！”
那鬼被吓得大叫，突然察觉到回答的声音貌似就是在自己脸旁，稍微一偏头果不其然看见了一双笑眯眯的金眸。
姜竹一手揽着他的肩膀，弯着眸子和他对视，“如果你们正在说我的话，那没错了，就是生吞。”
“……”
“有鬼啊！！！”
尖叫几声之后，众鬼像是被吓坏了的孩子，眨眼间或变成了青烟或融入了地里。
只剩下被姜竹一手提住衣领的那只鬼老泪纵横，嘴里念念叨叨。
“别吃我，我很瘦，我没有肉，我的肉很柴，一点也不好嚼，我三个月没有洗澡了，少殿主你的牙齿可能会被我崩坏……当然，我绝不是有意要冒犯您。”
姜竹嘴角微抽。
她十分自省地看了一眼提着人家衣领的右手，心想这样确实不太友好。
手下的力道若无其事地松开，同时开口：“我不吞你，我有事……”
“咻——”
话还没有说完，眼前已经只剩下了飞扬的尘土。
姜竹瞪着眼睛看向远处，那只鬼撒着丫子跑，像踩了风火轮似的，瞬间离开了她的视线。
“？”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你的出现让我管理鬼城变得更困难了。”
鬼冥王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身边，“你引起了恐慌。”
姜竹面无表情，“是我被他们孤立了，我是受害者。”
“他们说你生吞了鬼魂。”
“那只是一只发疯了的恶鬼。”
这下鬼冥王也不禁错愕了起来，“你竟然不否认？”
姜竹：“……”
她确实吞了哈。
见到她脸上的表情，鬼冥王盯着她看了两眼，莫名地远离了两步。
“？你干嘛？”
姜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真生吞了鬼魂？”鬼冥王同样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不是生吞，是吸收！”
“恕我直言，这有什么明显的区别吗？”
“后者你听起来会好受点。”
“……”
谢谢，不会。
鬼冥王难得没有缠着她，扭头就朝阴判殿走。
姜竹快步跟上去。
“你怕我吞了你？拜托，我又不是什么都吃。”
鬼冥王：“？”
姜竹顿了一下，“我的意思是，不是什么鬼都会被我吃……嗯……不是什么鬼都好吃……额…不是什么鬼都适合被吃……反正你能懂我的意思吧？”
“……”
“解释得好，我要把你送去鬼狱。”鬼冥王凉凉道。
“之前你不也看见我生吞了九幽火吗？”
姜竹伸手，一抹幽蓝色的火焰出现在她手中，“你看，它好好的呢。”
“是啊，我们以为你只是会吞火而已，结果你连鬼魂都生吞，你不要告诉我那只恶鬼在你身体里也好好的。”
鬼冥王简直想不通，“你生前不是修佛吗？”
佛都修到哪里去了？
怎么能做出这种惊骇世俗的事！
说到修佛，姜竹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很多东西。
比如“我佛不渡煞笔”、“凡事遵从本心”、“坏道心者虽远必诛”。
但这些……不适合跟鬼冥王讲吧？
“修了啊，佛祖都亲自来接我，可见我修的有多好。”
姜竹在背后推着鬼冥王朝他自己的冥刹殿走，“我就是吞了一个恶鬼而已，还帮你维护了鬼城秩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再说了，你把我送去鬼狱，鬼青王也不乐意收啊，你带我过去，他肯定会和你打起来。”
哦对，鬼青王下了命令，这三年不准她去鬼狱玩。
刚开始的时候三位殿主抢得多凶，现在就避得有多远。
这一切都要归咎于这位会带着鬼囚犯一起跳健身操的少殿主，连鬼青王都不乐意收留她了。
“不如我们去你冥刹殿坐坐吧？上次我才跟桑鬼王说了两句话，还没问问他新娶的妻子呢。”
姜竹说得轻松，鬼冥王却是越听越沉默，仿佛被戳到了痛处一般。
上次桑鬼王因为娶妻的事坐在河边哭，她就提议让冥刹殿的鬼轮流做他妻子，他的冥刹殿被拿来举办了三十八次婚礼。
痛，实在是太痛了。
鬼冥王的脸色一下子就青了，脚下像扎个钉子似的，不愿意再往前走一步。
姜竹在背后推了半天没推动，疑惑地勾头过来看。
“怎么了，你还有事？”
“有事，事大了，我想起来鬼城还有点公务没有处理。”
“哦，那我自己去冥……”
“你不准单独去我的冥刹殿。”鬼冥王声音都喊破音了。
“……？”
姜竹哼哼了两声，“不去就不去，这么大只鬼真小气。”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鬼冥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又恢复了那副冷硬的样子。
“你跟我一起去鬼城。”
“哈？你刚才说我在鬼城待着不利于你管理。”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祸害鬼城总比祸害我的冥刹殿要好。”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太微弱，姜竹没听清。
“没什么，少殿主就要多在鬼城露面，好让鬼都认识你。”
鬼冥王一把拽着她的手臂，拖着就往鬼城走，生怕她要反悔。
“对了，我有事想问问你，除了道悟长老，还有其他人来鬼界吗？”
姜竹垂眸说：“我在鬼城里找了很久，可是都没有他们的踪影，或许鬼界还有其他地方？”
宗主、?青木长老、佛心长老……还有公家家主他们。
“他们是献祭而死，不是自然死亡，没有成为鬼的资格，只能进入轮回。”
鬼冥王停下脚扭头看向姜竹，她的神情难掩失落。
顽劣归顽劣，却是个难得的重情重义之人。
“投胎了还是他们吗？”
姜竹低声道：“没有记忆就不再是自己了吧，宗主也不会再回来了，明慧师兄很想他。”
“你为他们伤心？能飞升者本就寥寥，凡人皆有一死，他们不过就是提前结束生命罢了。”
鬼冥王平静开口：“他们去投胎了，也许不会再修佛，也不会记得你们，可下一世会太平很多，他们都会再有肆意妄为的时候，不是吗？”
姜竹低头莞尔，空灵的声音传出：
“他们都会享受到上一世的福报，只要我们还在，就没人能打破这份由他们换来的安宁。”
“我们会守住修仙界，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