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车都这样,哪有准点的,等等就是了。”
或许是被李美琪的状态感染,余晖也开始调侃。
周围密布着重金属超标的致命空气,脚下是从未见过的水银池潭,但有这几个可以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同行,本该有的紧张情绪荡然无存。
老鱼则看着一侧水银池潭边缘处的墙壁拧了拧头灯,开口道:
“余晖你看,洞壁上有字符。”
余晖闻言迅速转头,顺着老鱼头灯光束看去,果然看到了壁砖上歪歪扭扭刻下的鬼画符般的字样,心中默念:
“悟!”
对应位置瞬间浮出一列现在简体文字:
虺蜕巡道之九。
“突兀的兀,旁边一个虫,这字我真不知道怎么念,后面是蜕巡道之六,蜕皮的蜕,巡逻的巡,道路的道,之九,就是第九个。”
余晖尽可能全面的描述着自己所看到的内容,手中不忘拨动两下工兵铲,确保身下琉璃古赤蚺保持在原位。
“虺,是有毒蛇类的统称,大意为这是蚺蜕巡逻经过的第九条通道……‘船’啊,你终于来了,我等到花儿都谢了……”
站在石阶尽头处苦等的孙振鹏刚解释完,便看到了缓缓漂近的琉璃古赤蚺。
“第九条通道?这地方的结构应该没那么大啊……”
余晖显然有些不解,之前使用观字诀查看的时候,确实只看到了这一条满是水银的通道。
老鱼沉思片刻后回应道:
“墓主没理由告诉来人此处的规模,或许这是建造此地的匠人留下的记号,方便某些原有规划配置更加准确,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老鱼说着拨了拨工兵铲,调整好身下琉璃古赤蚺位置后继续补充道:
“这或许是墓主为能够抵达此处的来犯者准备的障眼法。”
余晖再次想起之前子粟司的假棺椁,轻声道:
“我更倾向于后者。”
“人心最是叵测……”
老鱼感慨一句后,继续问道:
“余晖,一会咱们往哪边走?”
余晖指了指前方那片消失在黑暗中的亮银:
“只能往前试试,我看的距离有限,这里究竟是如何跟下层连接的还没看清,但下层确实还有水银池潭,这些个琉璃古赤蚺到了下层会完全调转方向。”
老鱼皱皱眉:
“你是说,这里很可能是个圆,并且是摩天轮般的上下结构?”
余晖再次拨动几下工兵铲:
“我也这么想过,但上下结构的话,水银应该处于静止状态才对,这些琉璃古赤蚺又该如何实现巡逻移动呢?”
老鱼点点头:
“这倒也是……”
孙振鹏此时已经划着属于他的琉璃古赤蚺来到了近前,迫不及待的加入讨论道:
“有没有可能这里也有之前那种风洞,吸附产生了负压?”
余晖轻叹一声:
“这个真不好说,归藏古国的这些生肖墓结构全然不同,设计规划建造的匠人,脑洞太大。”
正在谨慎下行的李美琪头都不回的说了句:
“管他呢,船到桥头自然直,往前看看就知道了,哈哈,我的‘船’也来了!”
……
四艘由琉璃古赤蚺临时替代的‘船’保持着安全距离,在水银池潭上错落有致的缓缓行进。
随着继续深入,通道顶部慢慢呈现出下压趋势,仿佛印证了余晖之前的猜想。
老鱼抬头看了一眼已经低了近一倍的通道顶,忧心忡忡道:
“余晖,如果前边真是纵向弯道,‘船’会不会失控?一旦迅速下落,咱们保持的这点安全距离怕是不太够,真要是碰裂了……”
余晖并未停下手中工兵铲的拨动动作:
“叔,这洞顶逐渐降低并非是向下弯曲所致,而是专门这么设计过的,咱们现在还是平行向前,并且已经向左绕了一个大弯道了。”
李美琪闻言不由得打量一遭周围情况:
“我还以为咱这是往下呢……”
孙振鹏随手舀起一铲水银,悬空倒下去:
“看水银下落走向,确实跟液面垂直,这洞壁结构,就是为了在视觉上扰乱咱们的。”
李美琪见状,罕见的自愧不如道:
“鹏哥,该说不说的,你这还真给我上了一课。”
这话绝对受用,孙振鹏得意地补充道:
“洞里没有风力影响,工兵铲双侧同力度拨动一下,‘船’便处于直线行进状态,这种时候若是越来越接近某侧洞壁,就说明咱们现在是在往相反方向转弯。”
众人说话间,通道顶部已经经过了最低点,此时正在缓缓变得越来越高。
“怎么又变回去了,虽然一再往前行进,我感觉咱们像是调转了‘船’头,开始往回走了。”
李美琪说着看了一眼孙振鹏,像是在等待相同的观点。
孙振鹏从兜里掏出罗盘,快速扫一眼后道:
“这弯看着弧度不大,但咱们确实已经不知不觉转了一百八十度,之前是往西行进,现在已经变成往东了。”
说话间,最前面的余晖开口提醒道:
“速度放慢,别撞上前面的石阶。”
老鱼闻言拧拧头灯,瞅了一眼后回应道:
“若不是之前的石阶悬有绳索,此处倒真的跟咱们下来的台阶如出一辙。”
前行片刻后,余晖下意识转头看向之前刻有字符的墙壁位置。
果然又有标记。
译文在悟字诀作用下弹出的瞬间,余晖不由得一怔。
虺蜕巡道之九。
怎么还是九?
老鱼虽看不懂字符意思,但也瞧出了其中端倪:
“余晖,若是我没记错,这字符形状跟之前几乎是一样的,对吧?”
余晖再次点头,示意众人暂时停止前进后,他缓缓移到石阶近前,尝试向上攀爬。
石阶太长了,处在水银池潭表面,观字诀看不到石阶另一端的状况。
行进过程中,他几乎不间断的使用观字诀查看周围结构,这条水银池潭通道结构看似上下起伏,其实是个横向圆环。
重新攀上的石阶,大概率就是通往裂肢刑尉石像位置的。
如果真是这样,这趟险岂不是白冒了?
合着四人攀下石阶划行一圈,就是为了观光?
余晖向上爬了两米左右,带着最后一缕侥幸,抬头看向石阶尽头,心中默念:
“观!”
石阶之上,没有余晖预想中的裂肢刑尉石像底座,而是一片平坦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