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对饺子没有一丝兴趣的李老先生在听了两个孩子的话后，勉为其难地打开了饭盒盖子，接过沈以沫递来的筷子：“既然送来了，我就尝一尝，下次可不许再拿东西了，我平生最不喜欢这一套，这次是饺子，下次就是钱，要不是看在小纪是军人的份上，我说什么都不会帮你们的。”
煞有其事的说了一番，李老先生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
原本准备好吃完一个就放下的，只是在咬下饺子尝到里头爆出的酱汁后，表情一滞，嘴上反应过来，手还没接收到脑子发出的指令，下意识把饭盒递还给沈以沫。
沈以沫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以为李老先生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暗下决心引以为戒，下回不再带吃的了，刚要去接饭盒。
可就在这瞬间，李老先生表情一变，缩回了手。
什么饺子这么好吃。
话说早了。
“吃了一口发现还真有点饿了，正正好，你去厨房给我拿点醋来。”
沈以沫愣住，后知后觉眨了眨眼，连忙按照李老先生的指示给他找来了醋。
随后，便见之前严厉拒绝的李老先生坐在刚才开药方的桌子上大快朵颐，一口一个，不到十分钟，二十个饺子就进了他的肚子。
“你这丫头，就煮这么些，喂鸟呢？”
吃完之后，还嫌弃量太少，仿佛瞬间失忆。
地瓜和土豆看得一愣一愣的，都不大能理解老师的脑回路。
沈以沫嘴角抽搐，立刻上前一步表示：“您要是喜欢吃，下回我还给您带。”
“行，我要吃韭菜馅的，我先声明，不白吃你的，小纪的药材我也包了。”
放下筷子，李老先生一向严肃的脸都和缓了不少，连带着语气都温和了。
沈以沫笑着开口：“瞧您这话说的，怎么能叫白吃？您给淮安扎针就要花费大量时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了。”
“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收好像不给您面子一样，行，那就按照您说的。”
李老先生深深地看了沈以沫一眼，意味深长地笑道：“脸皮还和小时候一样厚。”
“咳咳！”
沈以沫瞥了眼震惊的两个孩子，似乎在惊讶自家妈妈小时候居然是个厚脸皮。
“您记错了吧，那什么，我就不多做打扰了，下回复诊什么时间？”
地瓜和土豆一个比一个机灵，沈以沫都快要忽悠不了他们，完全失去做家长的威严，为了挽尊，赶忙转移话题。
李老先生哼了一声，看在饺子的份上没有戳破她，而是起身按照刚才的药方给她开了一大包中药。
“下周再来。”
“……”
返回家后，沈以沫按照药方给纪淮安熬中药泡脚，白天去康复中心训练，晚上泡脚按摩。
就这样重复一个月，纪淮安一双完全没有知觉的腿在经过治疗后，右腿恢复了感知，已经可以动弹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右腿便能走路了，遗憾的是左腿的效果并不明显。
纪淮安别的或许不行，但就吃苦耐劳这一点，一般人绝不是对手，能下床走动对于他来说，就已经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成果了。
“李老先生真是妙手回春，如果没有他，我想我绝不能恢复的这么快。”
作为康复中心的常客，纪淮安熟练的使用所有工具，不用护士的帮助也能自行训练。
拖着左腿满头大汗，刚毅俊秀的面容带着笑意，死气沉沉的眼睛里也有了光，一身肌肉充满爆发力，可以窥见当年的意气风发，再没有躺在纪家村时候的萎靡不振。
沈以沫陪同在侧，“不错嘛小伙子，觉悟很高。”
没有因为左腿而伤怀，她毫无保留地表示欣赏。
如往常一般结束训练，沈以沫推着纪淮安离开康复中心，右腿恢复感知，让纪淮安脱离了沈以沫的公主抱，沈以沫也不用经常游离在社死边缘，尤其是下楼梯的时候，轮椅就失去了作用。
五月春暖花开，带着纪淮安回到家中包饺子。
偷用大平层里的绞肉机打肉馅，倒入生姜水搅匀，调酱汁，再往馅里打入鸡蛋拌匀，加入葱姜沫，冷锅烧油往碗里浇入热油，油一滋啦，那香味滋滋滋往外头冒，若大个厨房满是肉香。
最后倒入李老先生最爱的韭菜，额外放点虾仁，开始包饺子。
这饺子在现代随处可见，可在这物资匮乏的七十年代，即使是省城，也难吃到这么丰富的韭菜饺子。
饺子煮熟装进铝饭盒，用空间买保温桶赠送的保温袋装好。
“纪淮安，饺子煮好了，我们去李爷爷家里接孩子们吧。”
这一个月下来，沈以沫变着法给李老先生做好吃的，把小老头吃的一愣一愣的，不仅做纪淮安的主治医生，还负责教导俩孩子读书写字兼职幼师，沈以沫也能偷闲。
地瓜每天乐呵呵的，土豆苦不堪言，每天都要问一遍什么时候回纪家村，他想小花了。
……
……
“爸，您是不晓得，沈以沫的那两个乡下孩子都比天明厉害，那么长的千字文一字不落背下来，我们天明落后太多了，今天说什么也要让李老先生同意收天明做徒弟。”
巷口外，沈梦牵着顾天明站在路边，看着从军用车上下来的顾霆，脸上焦灼的神色含有紧迫感。
让警卫开车到前头等着，顾霆一身利落军装，皱眉看向沈梦目光锐利：“你这是为了让李老爷子教导天明吗？还是看准他新上任的市长侄子，来攀关系来了？”
他本不想戳破，但沈梦那急不可耐的样子实在让他看不过眼。
一个五岁的孩子，家里还能没人教了？
“爸！天明是您唯一的孙子，难道您就忍心看他连乡下孩子都不如吗？”
沈梦说到这里，情绪上来，红了眼：“怀阳在部队，大半年不回来是常事，孩子没人管教，我还不是为了天明，谁不知道李老先生知识渊博。”
顾霆冷笑一声：“前两年人李老爷子落魄的时候，我让你送点东西，你都不愿意来，现在上赶着让人怎么想？”
“爸……”
“算了，进去吧。”
顾霆打断她，牵过顾天明朝巷子走去。
只是刚走没两步，沈梦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在前头推着轮椅，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她一愣，皱起眉试探出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