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不管是王朗还是张燕,他们都异口同声的反对了蒋干的建议。
对于张燕来说,他这一次是为黄巾博一个前程的,这样灰溜溜的回去,就把自己的屁股露出来了。
把他的脑袋从脚后跟里面拿出来想一想,张燕就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能的选项。
而王朗不同意的原因是他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当年他和孙策大战了很多场,赢得少,输得多,但是最后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更何况,作为一个名士,输了大不了就认个怂,当年暴躁如同孙策,都只有胆量砍死许贡。王朗当年和孙策打的这么凶,到最后投降孙策,孙策也只能好吃好喝供着,丝毫不敢对他动武。
王朗觉得,如果他输给了袁术,大不了最后体面的投降,袁术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有胆量对他动手。
如果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了,那么他必然会留下一个不知兵,胆子小的名声。将来这个名声说不定会跟随他王司徒一辈子。
总不能以后在战场上靠自己的口舌之便来洗刷自己的名声吧。
“你打算怎么做?”王朗和张燕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问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你先说。”这两个人又同样说出了口。
“晦气!”两个人又同时开了口。
这下子两个人突然之间又不开口说话了,空气一下子又安静了起来。
看到这个诡异的气氛,蒋干想要做些什么,于是他问道:“你们两个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矛盾,这只是一场小小的失利。”
张燕陈默了半天,主动对王朗开口道:“我看不上你。”
王朗回答道:“为什么你看不上我,我,王景兴,大汉的司徒,甚至很有可能是大汉的最后一个司徒,天下有名的名士,想要见我之人,车载斗量,我的名声,即使是洛阳的童稚都听闻过,你一个过去的反贼流寇,为什么会看不上我?”
张燕回答说:“你如同庙中的泥塑一样,高高在上,虽然华丽,但是却一点用处都没有。当年我们田畴不得垦辟,禾稼不得收入,搏手因穷,无望来秋的时候,你这样的名士大儒在哪里?”
“当年我们被穿帷败,寄死不敛,冤枉穷困,不敢自理的时候,你这样的名士大儒在哪里?”
“当年我们寒不敢衣,饥不敢食,比谷虽贱,而户有饥色,你这样的名士大儒在哪里?”
“当年我们比年水旱,人不收获,家被凶害,男子疲于战陈,妻女劳于转运,老幼孤寡,叹息相依,你这样的名士大儒在哪里?”
“到最后,我们万民饥流,百姓饥荒,更相啖食,死者相枕,郡县阡陌,处处有之。却见不到你们这样的名士大儒。”
张燕等了一等继续说道:“我们等来了的是大贤良师和秦王,而不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名士大儒。”
王朗听到张燕的话语站起身子来拱了拱手道:“你所说的我都知道。当年桓帝、灵帝,为了保护你们,无数的士大夫抛弃了自己的生命,和那些宦官做斗争。窦武、刘淑、陈蕃三君一世之所宗,最后死于刀兵之下。李膺、荀昱、杜密、王畅、刘佑、魏朗、赵典、朱?八骏为人之英,最后却不能拯救苍生而郁郁而终。度尚、张邈、王考、刘儒、胡母班、秦周、蕃向、王章八厨,能以财救人者,这些人怎么不能够称为天下之楷模。”
“你们这些流寇之所以看不到他们,因为你们不事生产,你们如同蝗虫一样,所到一地,破坏一地,将这些地区的民众变得和你们一样,称为流寇。一边在那边怨天尤地,而另一边,做做着猪狗不如的事情。”
“当年我任菑丘县长,在我的治下,虽然称不上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是菑丘也称得上富庶。结果黄巾一至,房屋被焚毁,粮食被收割,井中堆积满了尸体,过去的鱼米之乡变为了人间的炼狱,当年的我深恨自己的无力。后来我恩师杨赐逝世,我借着服丧这个名义弃官而去。后来我在山中遇到一个异人,跟随他学习双刀之法,只为将来有你们这样的人到来,而不让菑丘的惨剧重演。”
“我不明白,你们明明只是一些破坏者,为什么秦王到最后还会招抚你们,甚至还会给你们高位,这不就是证明了想要当上官员,靠的不是治世,而是靠的杀人和放火吗?”
王朗说完这样的话语,同样也毫不相让的看着张燕。
一时之间,气氛更是尴尬了。
蒋干有些后悔,他为什么要主动请缨,他虽然害怕战场上的刀剑,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更为的害怕了。
一个是屡上战场的黄巾统帅,一个是双刀如神的绝代大儒,他真害怕两个人打起来,然后倒霉的是他自己。
在这个时候,蒋干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劝说两人,他说道:“不管过去我们是什么人,但是现在我们都是秦王的麾下。”
蒋干并没有希望自己的话语有很大的效果,但是奇迹般的,他的话语却让王朗和张燕两个人的关系缓和了。
不得不说,这两个人虽然在很多地方都看不惯对方,但是有一点,两个人的看法却是一样的,那就是能够平定这个乱世的人,非秦王莫属。
“为了秦王,或许我们两个想要携手奋战,我想你这个名士大儒也不想灰溜溜的回去吧。”张燕说道。
王朗点了点头,虽然他的嘴上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的行动却代表了他的支持。
“我们的军队损失不小,我们的军资也损失了很多,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王朗问道。
张燕想了想回答道:“过去我在黑山的时候明白一个道理,失败并不可怕,只要我们能够利用好我们的失败,这何尝不是我们的机会。当年我们黑山黄巾能够和袁绍作战这么久,靠的就是这个。”
“我有一个计策。”张燕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