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请太久假，但替几天还是可以的。
季语是这么想的。
家里的老人多折腾她心里知道，也心疼老四。
季里却还好，游刃有余。
照顾老人这一手，说白了，没多少感情其实反而好照顾。
感情多了，像季大伯还有大孝子季大国，总会想着人老了妥协，老人要什么都依着，儿媳妇孙女照顾也依着。
他就不一样了，他不惯着。
爱吃吃，不爱吃就饿着，其实像季爷爷这种从以前困难时代过来的，怎么会让自己饿着，他们最怕饿肚子了，所以往往也就是作后辈而已。
即便如此，他和季子青其实也累的够呛。
因为三五不时得过去看一眼，偶尔看着不好了，还得叫医生来输液照看。
家里人身体倒还好，有护工不累。
但心累。
中秋一过，一波冷空气下来，都添上了衣服。
大房的家里。
入夜。
季爷爷睁开眼想上厕所，护工在旁边睡着，但他不想叫，自己起身就往厕所去，灯也没开。
过了个几分钟。
大厅只听砰的一声音，接着是痛苦的呻吟。
二房三房家的电话又再度响起。
大凌晨的。
季大国立即摇醒季母，“电话，快去听，别是爸那边出什么问题了。”
季母出来接听的时候，季雯已经先一步听了。
赶到大房集合的时候，季爷爷正痛苦的呻吟着。
季月也头大无比。
季里一看老人的状态就知道麻烦了。
果然。
季月深吸口气道“骨折，估计两处，腿骨和股骨，怎么办？”
在医院工作的她，问这三个字，不是说正骨那么简单了。
老人最怕摔。
摔骨折了，更怕。
这种怕，不止是老人身体本身，还有家属的心理。
因为涉及到后续一系列问题，你摔骨折了，正骨手术，第一，这个年纪他不具备恢复能力了，即便手术也不一定能恢复，第二，他手术了，不恢复可能会加剧病人痛苦，但反过来你不手术，老人也还是痛苦。
而这两处的骨折就注定了季爷爷以后吃喝拉撒都真的要在床上了。
加大了家属照顾的难度。
季大伯母一整个心情都不好了。
季奶奶哭哭啼啼的。
季三婶也烦躁，“不是，这咋就摔了啊。”
季母也疑惑。
季大伯母忍下了抱怨说道，“他要上厕所，护工在旁边他不喊，自己起床去厕所，出来的时候又没穿鞋。”
季三婶目瞪口呆，“为什么不叫护工啊，这不是添麻烦吗哎哟我的老天爷。”
季爷爷只痛苦的呻吟，回答不了为什么。
季奶奶也念叨道，“你们也别怪你们爸，他也是怕给你们添麻烦，咋办哦，你要走了我也不活了。”
其他人听的无语。
这老太太，念给她们听呢。
一屋子人，烦躁的很，不是没耐心，只是谁照顾谁知道。
加上老爷子作的很。
季里出声道，“先送医院拍个片看看，如果是轻度骨折或许不用手术…”
结果到了县城医院，县城医院看季爷爷年纪大了不愿意接收，没办法，等天亮，季里找侯大强借了车，往市里去，季子青和季大伯母陪同，季三婶也得一块去。
因为万一医生有什么决定，这不是能一言堂的事。
等到了市附一，拍片。
医生把头一摇：“需要手术。”
涉及到手术，就是季子青都皱眉了，这可不是吃药，你吃不吃就完事。
还是季里问道，“医生，手术后恢复的可能性多大。”
医生道，“不大，一来，患者年纪大了，手术折腾不说还得住院，可能会加剧痛苦，恢复的可能性也偏低，可能面临二次手术…但也不见得就能恢复。”
“其次，患者有基础问题，在手术过程用药也有风险。”
季子青和季大伯母都听懵逼了。
季三婶道，“哎，那这，这咋办啊。”
医生道，“我的建议是，患者年纪大了，不建议手术，保守治疗用药。”
季子青道，“不手术，那我父亲不就一直这样…”
医生没说啥。
季里却表示理解了，谢过医生。
到病房，季三婶和季大伯母对视一眼，“咋办?”
涉及手术问题，多子女并且关系不和谐的弊端立即体现出来了，这不是儿媳妇能决定的了。
万一手术中间出问题了，她们可承担不起。得家里男的来决定。
季大伯忍不住掏出烟，头大的很：“打电话联系老三回来，再联系老四那边，把情况说一下…”
不是他一个人的父亲，他没法完全做主。
等家里的人齐了。
季里把情况简单的一说。
季大国立即说，“那肯定得手术啊，不手术爸这么痛苦咋办。”
季小婶则是道，“那手术了，则在市里吧，那照顾咋办，请护工，光护工也不行吧。”
总得有家人在。
万一有个啥需要决定的。
那家人，一天轮流一天。
季小婶眉头一皱，他们两口子工作在身的啊，出钱还好说，出人……咋出，一个辞职？市里房贷咋办，孩子支出咋办？
季奶奶说，“老四两口子有工作，轮到老四那天，让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老三媳妇轮流顶一下吧。”
季里瞥了一眼过去：“顶一两天容易，要一直顶着，谁愿意？”
谁家没自己的事。
季奶奶忍不住道，“那都是亲人…”
季里心说，做儿媳妇的时候是外人，这时候需要了就是亲人了。
他懒得理老太太，直接道，“医生的意思是手术不一定恢复的好，其次手术用药有风险还面临二次手术，可能会加剧痛苦。”
季月是护士见过的多，开口道，“很多老人骨折后手术不仅没恢复，反而更严重，加速离开，这也是县城不敢接收的原因老人手术风险太大，而且即便手术也不一定恢复过来…”
一家子互相看。
季小叔道，“那不手术呢？”
季里道，“不手术，就卧床照顾着，保守治疗以减轻痛苦为主。”
但后续是不可能下床行走了。
其实能活多久都是个问题，如果手术后恢复不好活的久，生活质量大大下跌。
以季里的所知来说，保守治疗对季爷爷是最好的，对家属也相对是好的。
手术治疗不过是全了子女的孝心，最痛苦的大概率只会是老爷子本人。
手术不确定因素太多，可能直接手术过程中熬不过去，他虽然对季爷爷没感情，老爷子也作得很，但他也有自己的良知底线，没有说急着送走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