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我脸上有东西吗？”
“啊？没有没有！”
“那为何这样盯着我？”叶暻被看得心里发毛。
顾翎昭眼神躲闪，没有目的的四下张望“我没有盯你，我就是想看看还有什么活需要干，我来揉面吧！”
“不行，你不会......这样吧，你来捣豆子，这个简单，将红豆捣碎成馅即可。”
“好！交给我吧。”顾翎昭飞快应下，麻利地将红豆盛进一个小石钵，取来木杵，站在叶暻身边专注地捣着红豆泥，全程再不敢有抬头动作。
叶暻这边揉好了面，立刻转头去看顾翎昭的情况
“这个程度可以了，不用再捣了。”
“可以了？”顾翎昭仰头看他。
“嗯，够碎了，是不是累着了，脸怎么这么红？”
“额”顾翎昭伸手摸向自己的脸，干巴巴道：“可能是吧。”
叶暻不疑有他，体贴道：“快去歇歇，这里热，你去那边凉快的地方坐着。”
“不不，我要在这帮你打下手。”顾翎昭心里觉得，她此时是该与叶暻暂时拉开些距离。可是，她实在干不出坐享其成之事，尤其对方还是个伤患……
叶暻笑着摇摇头，觉得顾翎昭更像个小监工。
果不其然，在他捏到第二个荷花酥的时候，她的小脑袋就探了过来，好奇得盯着他的手。
“你这手艺，是何时学的呀？”
“嗯……很久以前了。”
“那是你特意去学的？”
“是专门请人来府里教的。”
“可你为何要学这做糕点的手艺呢？”
叶暻理所当然道：“为了哄我的昭昭开心呀。”
顾翎昭咬住嘴唇，脸上好不容易褪下温度，又腾一下冲了上来“真是……为了我学的？”
叶暻转头看了她一眼，弯弯嘴角，但又很快收回目光。
顾翎昭含羞的双眸下，藏着显而易见的欢愉，同他当年设想的一模一样。
只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他已无法再坦然面对她的欢喜。
叶暻在婚期将至的那段时间里，精力异常充沛，浑身上下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但偏偏那时顾翎昭在府中备婚，宫中亦派了教习嬷嬷暂住侯府，将她看管的严严实实，让他根本捞不着机会同她见面。
他实在无聊，整个人闲得发慌，想着要给自己寻些事情做，在路过糕点铺子时，恰好灵机一动——他可以学学怎么做糕点呀，既能打发这段难熬的时间，又能给婚后的顾翎昭一个惊喜。
糕点这东西看着小巧，可实际做起来，却需要一道一道繁琐的工序，学习起来十分不易。好在那时候，叶暻心情不错，他一边期待着顾翎昭看到这些东西时的表情，一边耐心十足地磨下了所有方法技巧，让那些糕点师傅暗中啧啧称奇。
只是后来，变化来得太快太猝不及防，似如横刀一斩，带走了顾翎昭，也截断了他的人生。
后来的后来，他开始麻痹自己，日日夜夜的在心里重复，他不爱她，过去种种都是权宜之计，是为了利用。
他本是个冷心冷血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喜欢、爱这种情感呢？他只是装得像而已......
至于为何要兴致勃勃地给她准备惊喜？为何大婚前会夜夜难眠，白日里却仍是神清气爽、干劲十足？
这些问题，他从来不敢深究，甚至选择了刻意遗忘。
直至他发现，原来他的顾翎昭还活着......
叶暻思绪及时回笼，意识到自己险些失控，他连忙摇了摇头，将脑海中那些沉重记忆暂时甩了出去。
在顾翎昭的注视下，他手上的动作不停，不多时，就在案板上摆满了荷花酥。
“这里的食材还是有限，或许做不成京中铺子的味道。”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记得了。”顾翎昭语气自然，仰起头来，眼睛明亮恍如星辰“你对我这样用心，我都不知该怎么报答你了。”
叶暻心口有些发酸，他用手背蹭蹭她的脸颊，轻声道：“不用报答，我就应该对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