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战落败不久,凌云窟旋即派出第二人——“无影剑”凌志。
这凌志乃是十三圣首忘尘大师的首徒,实力已无限接近凌云七少宗。
他身着一袭青衫,身形修长,追影窄剑如一泓秋水,与他的人一样,沉静,冰冷。
温以安皱起眉头。
他从这年轻人身上感受到另一种危险,如平静海面下的暗流。
调息片刻,温以安再次挥出“神拳破煞”。
但这凝聚拳意落空了。
凌志的身影在拳劲及体的瞬间如青烟消散,再现时已在他侧后方。追影剑无声无息点向他右肩穴道。
温以安心惊回防。
可凌志剑速太快太诡,一击不中即刻远遁,身法如魅,剑光似影,总从最意外角度刺出,专攻气脉节点与力劲转换之隙。他不与刚猛拳劲正面对抗,只以极致速度和精准剑技游斗消耗。
温以安空有裂石之力,却如击迷雾,拳拳落空,憋闷难言。
缠斗近一个时辰,温以安终因久战疲惫,拳意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涣散。
就在这瞬息——
一道快过闪电的剑光凭空闪现,直点温以安胸前。
噗嗤。
血光微现。
追影剑尖点破衣衫,在他胸口留下浅痕,凌厉剑气透入体内,截断真气运行。
温以安身形一僵,凝聚拳意轰然溃散。他低头看了看胸前血点,长叹一声。
“好快的剑……我输了。”
他干脆转身下台。
台下喝彩如雷,凌云窟士气一振。
凌志以精妙剑速,为宗门扳回一城。
随后两日半,成了“无影剑”凌志的演武之时。
他剑越来越快,身法越发飘忽,连胜十一人。
其中最惊心动魄的一役,是对战中州九杰排名第五的“流云剑”谢帆。
谢帆剑法绵密如水,无孔不入,剑光如云霞铺展。台上流云漫卷,剑光纵横,两道身影如蝶穿花,交击声密如急雨,火星四溅。观战者常还未看清一招,双方已十数剑交换。
最终凌志以三处轻伤换来看透流云剑路,第五百招上故意卖个破绽引谢帆刺来,却以“影逝”骤然加速,后发先至,点中对方手腕。
谢帆长剑脱手,怔然片刻,苦笑拱手:“无影剑名不虚传。”
凌志微微喘息,还礼:“承让。”
连番激战,他青衫已浸透汗水,真气消耗甚巨。
而危机,总在人最疲惫时降临。
第六日正午,烈日灼心。
一位身着阴阳道袍、面容古朴的青年缓步登台。
“中州,郭迎春。”
声调平和,却自带威严。
台下顿时哗然:“是大阴阳手郭迎春!”“中州九杰第二……他竟此时出手?”
凌志心下一沉。
郭迎春之名他早有耳闻,内力深不可测,阴阳双手刚柔并济,极难应对。何况自己已是强弩之末。
郭迎春并未强攻,只淡淡道:“你消耗甚大,我可让你调息片刻。”
凌志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气血,追影剑横执身前:“不必,请。”
郭迎春眼中掠过一丝赞赏,不再多言。双手圈划,左手莹白如玉散发寒气,右手赤红似火腾起热浪——阴阳二气,同时运转。
战局初开,便呈一边倒之势。
凌志将幻光流影剑诀使到极致,剑如雨落,身似烟飘,从四面八方攻去。但对方周身仿佛笼罩无形力场,阴阳二气循环流转,自成天地。
刚猛剑刺被阴柔劲力引偏,诡谲偷袭被阳刚罡气震开。郭迎春双掌或拍或拿,或引或带,总于电光石火间化去剑招,阴阳劲力更无孔不入,沿剑身传递,震得凌志手臂酸麻,气血滞涩。
凌志只觉陷入泥潭,愈挣扎,陷愈深。速度优势在对方圆转如意的防御前难以施展。
激斗近三百招,凌志真气几近枯竭,身形微微一滞——郭迎春右掌已如附骨之疽穿透剑影,轻轻印在他肩头。
灼热掌力透体而入。
凌志闷哼踉跄,只觉那掌力如烙铁般在经脉中冲撞,剧痛难忍。他强运真气压制,脸色霎时苍白,一缕鲜血自嘴角滑落。
他拄剑跪地,数次挣扎,终未能再起。
“承让。”郭迎春收掌,语声依旧平淡。
凌志也败了。
凌云窟弟子默然上台将他扶下。
凌战与凌志,门中最出色的两位弟子,倾尽全力,也只坚守五日半。
而凌云法会规则要求:三位守擂者须坚持整整七日,接受天下英雄问剑。
深深的失落与绝望笼罩了所有凌云窟弟子。
看台上,凌凤年与诸位长老面色沉郁如铁。
台下质疑与嘲讽之声再度涌起,比先前更加汹涌刺耳。
“凌云窟当真无人了?”
“逍遥剑宗之后,果然青黄不接。”
“万年声誉,终将毁于一旦。”
“宗主!”凌八难急得青筋凸起,“我们还能派谁?”
凌十苦闭目长叹:“年轻一辈皆已出战,难道派年幼弟子上台受辱?”
凌凤年指节攥得发白,目光扫过台下那些幸灾乐祸的嘴脸,又遥遥望向玄光洞方向,心中焦灼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