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背刺
“来啊，混蛋！”郑祺的咆哮声，在这一片雾气笼罩的空间中响彻。
心中盛怒的邪火，不知该往何处发泄，他只能抬起手来，朝前用力一扇。
挥动的手臂，带起劲风呼啸，眼前的雾气随之流动。只是雾气后面还是雾气，浓厚的雾气占据了身遭的每一寸空间，根本挥之不去。
一下，又一下，他的两只手左右来回挥动，令面前的雾气翻涌不定。总算还是可以借此瞥见一丝身前的地板，从而向前踏出一步。
不过向前踏出一步又有什么用？
都被困在这浓雾中有一段时间了，这个15楼的小平房，面积不大，随便选定一个方向，一二十步，就差不多走到头了。
不说平房内，就是在一层楼的楼道中，笔直往前，以他们消耗的时间来说，都可以从头走到尾。
可他们在前行的过程中，一直没有碰到过任何的阻碍，包括挡住去路的墙壁。
明明之前所在的位置在楼梯口，解决了那一具尸体突如其来的袭击后，虽是被浓雾遮蔽了视线，仍旧可以从面朝的方向判断出楼梯的所在。
结果就是当他们往这个方向走时，什么都没有。
没有高低落差，没有障碍物，有的只有一成不变的浓白色雾气。
哦，对了，还有上方透过雾气投射下来的一点光晕，来自声控灯。
郑祺停下脚步，烦躁感令得他浮现在脸上，脖颈处的青筋一根根的在跳动，似蚯蚓一般。
他抬起手来，手掌放在咽喉处，情不自禁的抚摸着。
那里遗留下来的一个黑色手印格外的显眼，那是曾经被一具尸体扼住的证明。
那种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的绝望，真是让人愤怒啊。
“出来啊，混蛋！”腥口中腥臭的唾液飞溅，更为暴烈的咆哮声向周围扩散，
郑祺赤红的双眼在浓雾中试图寻找到目标，不管是鬼，还是其它的什么东西，总之必须要让他心中的那股暴虐得到宣泄。
必须撕碎点什么，又或者是自己被撕碎。
虽然他努力控制着呼吸，但鼻子嗅闻到的香甜味道，变得越来越浓郁。
以至于被压制的本能，变得蠢蠢欲动，似乎随时有挣脱的可能。
“克制，克制，克制！”郑祺在心中不断的对自己说道，用力克制那股本应被本能驱使的欲望。
他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强自压抑的欲望，每过一秒，就会越发的茁壮。
“咚，咚，咚…”心跳声一下一下，每一声都十分清晰。
不同的心跳频率，不断的在耳边提醒另一个人的存在。
“可是…真的好香啊…”
郑祺连忙咽下口中快速分泌的唾液，可还是有几滴口水在他失神的瞬间，穿透雾气，滴落到地面上。
丝丝缕缕，白色的烟气升起，混入水雾中，极难分辨。
张京跟着停下脚步，望着三步距离外郑祺的后背，皱起眉头的同时，他的右手食指无意识的摩挲掌中拿的手术刀刀身。
手指皮肤感受到的凛冽感，让他那一颗本就因为现状而冰冷的心，变得更加森寒。
浓雾弥漫的楼顶小平房，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不同的空间内一样，不仅找不到出入，连分辨自身所在都做不到。
被楼梯口处的那具尸体耽误了一点时间，结果等尸体带来的危险被解决后，他们也被留在了这里。
“要是当时我直接离开，而不是选择留下来跟郑祺一块，现在只怕已经顺利离开了吧？”总有如果的想法不可避免的产生，又在下一刻被张京直接掐灭。
这世上没有如果，再如何后悔都买不到后悔药。
何况当时真的离开，结果不会比现在好到哪里去，张京十分清楚这点。
浓雾既然有将他们两个人困在一起的能力，分开之后，只不过是换一个环境，同样的遭遇，变成了一个人面对。
现在好歹身前还有郑祺挡着，一切突如其来的危险，可以由他应对。
“抓住你了！”站立不动的郑祺突然抬手，一把抓向了雾气当中。
带起的劲风，吹散了些许的雾气，隐约间，可以看见郑祺的手抓住了一条苍白的手臂。
他，抓了一个空。
手掌在接触到苍白手臂，五指合握的瞬间，那条手臂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带原本雾气中出现的那个人形的轮廓，都再次消散，重新化为随处可见的雾气。
“该死，该死！”仿佛戏弄般的一幕，让郑祺愤怒的挥动拳头，没有目标的他最终也只能击中一团雾气。
空有满腔的愤怒与满身的力气无处发泄，郑祺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炙热的气息使得雾气化为胡须上的湿润水滴。
类似的情况，出现不止一次，张京早已见怪不怪。
他不知道之前，包括现在，出现的人形轮廓会不会带来危险。
总之，它们的确因为郑祺而消失。
被第一时间发现，再出手，最后消失。
要是只有他一个人，结果很可能大不相同。
“京…京哥，我们现在怎么办？”郑祺开口问道，有意背对张京。
他怕回过头去，一下控制不住，就会发生明明不愿发生，却又在暗自期待的事情。
涎水从郑祺的嘴角渗出，沿着下巴向下滴淌，在半空中拉扯出了一条晶亮的丝线。
而他，竟然没有觉察。
“我还有一个办法，最后的一个办法。”左手捂着口鼻的张京说话时声音有点沉闷，他向前走出两步。
他看向郑祺后背的眼中，带上了些许遗憾的情绪。
多好的人啊，现在都还在努力控制着僵尸之血对于活人的渴求，避免伤害到他。
可惜，当那一具出现在楼梯口的尸体像是雾气中的人形轮廓一样消失，他们又深陷在浓雾中，无法离开的那一刻，就产生了一个无法改变的结果。
这个结果张京本不愿意看到，否则当初他不会选择跟郑祺踏入小平房内，不会在楼梯口的尸体消失之后，还跟郑祺一同在雾气中寻找出路。
一切似乎变了，其实并未改变。
他们两个人，只能活一个，张京很清楚现阶段这种条件下，能活下去的只有他一个。
他要是死了，不管是被鬼杀死，还是被失控了的郑祺杀死，接下去等待郑祺的都只有死路一条。
不对，当郑祺失控的那一刻，他就死了，身为人的那部分死去，剩下的不过是一具只知道杀戮，渴求鲜血的僵尸之躯。
反而是郑祺死了，他才有逃脱的机会。
是两个人一起死，还是一个人死，另一个人活，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数学题。
张京知道，无论是谁，面对这种选择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犹豫，迟疑。
所以为了避免郑祺犹豫，迟疑，他只有主动一些。
反正都是要死的，就让郑祺以人的身份，干净利落的死去。
张京眼中的些许遗憾，瞬间化为冷漠的眸光。
面对郑祺不设防，放心托付的后背，他轻柔的抬起右臂，掌中的手术刀，刺向心脏的位置。
不会很疼的，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张京对于手中的手术刀有充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