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啊，还是要向前看。
“交换了名字就是朋友了，”顾盼甩掉脑海中的画面，对小狮子温和一笑，“我请你和你的朋友们吃糖好不好？”
这次出门，顾盼可是带了不少糖果。
顾盼喜欢甜的东西，也是糖果的忠实爱好者，他相信小崽子们也会喜欢。
“什么是糖？”
这对于幼崽们来说，是个陌生的词汇。
“糖就是甜甜的好吃的，吃了会让人开心的东西，要试试吗？”
一说到吃的，幼崽们都来了兴致。
在幼崽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这个意识。
因为兽世食物短缺，兽人平时不会互赠食物，就更别提白送人东西吃了。
不会互赠食物，就不存在下毒或不怀好意的情况。
就算真要下毒，也没人会下在珍贵的食物上。
于是根本没有大人会特意教育小孩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因此一听说顾盼要请他们吃好吃的东西，小崽子们心中只有期待。
无论这东西好不好吃，只要是吃的，都值得期待。
面对一双双明亮清澈，充满期待的眼睛，顾盼也不卖关子，让镖师从空间里拿出糖果，细心的剥好糖纸，先塞进离得最近的肉满嘴里。
这是神启新出的水果硬糖，每种口味顾盼都很喜欢。
“不用咬，放嘴里含着就好，可以吃很久。”顾盼嘱咐道。
听话的将糖果含在嘴里，肉满细细品味片刻，双眼顿时亮了，“好吃。”
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顾盼有种找到志趣相投人的欣喜。
他自然也没忘了其他幼崽，给每个崽崽一人分了一把，“好吃就多吃几个，我有很多，大家也都尝尝。”
考虑到幼崽还都没化形，拿起来并不方便，顾盼还贴心的给他们将糖果装进小袋子里，让他们叼着。
幼崽们吃了糖，开心的尾巴不住地摇晃，若不是条件不允许，估计都能直飞上天。
小老虎性子最是开朗，都开始熟稔的询问顾盼，“顾盼好厉害，居然有这么好吃的东西，我还从来没吃过，这是什么树上结的，我也要去摘，多摘些给我阿母吃。”
他珍惜的看着纸袋里的糖。
小崽子只吃了一颗，他打算把剩下的都带回家跟阿父阿母分享。
这个糖果太好吃了，这么一点很快就会吃完，所以小老虎打算问问顾盼在哪能弄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在兽世，所有能入口的食物都是珍贵的知识，一般来源都是自己的父亲，兽人们也都很注重这个。
一般情况下，在旁人找到新的能吃的食物后，兽人们都会注意不问，甚至会刻意避嫌。
这算是兽人对于知识的敬畏。
不过幼崽们年纪还小，并没有大人那么多顾虑。
他们自觉与顾盼是朋友，便没考虑那么多。
在神启生活好几年，顾盼的思维有了很大转变，再加上他是带着沐阳的任务来的，自然不会藏私。
“这不是我摘的，是我买的，”考虑到外界没有买这个概念，顾盼解释道，“就是用东西交换，就像换盐那样。”
一说到要换，幼崽们耳朵齐齐耷拉下来。
“可是我们没有东西跟你换。”
他们还小，不会自己捕猎，也不会下河抓鱼，根本没办法跟顾盼交换。
这么好吃的糖果，应该要用不少肉换吧？
幼崽们没换过东西，但也知道，珍贵的东西，都需要更多食物去交换。
就像盐石。
巫医说过，兽人不能没有盐，会没力气，会死。
顾盼没想到小家伙们人不大，还挺讲规则，看来是家里大人平时言传身教的结果。
“没关系，这是我请你们吃的，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经过顾盼的开解，最先给出反应的，还是那最外向的老虎幼崽，“顾盼真好，跟那些可怕的大人都不一样。”
顾盼眉头一皱。
‘大人’是兽世对于高位者的称呼，这个称呼最早是从神殿传出来的，并且一直沿用至今。
这个词在兽世，除了神启国以外，都不会用来指代成年人，所以顾盼一听这话头就觉得不对。
听小老虎那语气，他猜测应该是群让人没好感的兽人。
可按理来讲，这部落地理位置如此偏僻，不应该有高阶兽人过路呀？
而且瞧着这些部落的状态，也不像是被流浪兽洗劫过。
“什么大人？”顾盼问。
不问还好，这一问，好几个崽子就气的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他们俨然是将顾盼当成可以倾诉的同伴，并没隐瞒，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小老虎依然是最先开口的，“阿父说是要去中大陆的大人，从我们部落经过，抢走了部落度过寒季的食物。”
小豹子也附和，“是啊，好多好多人，吓得我躲在阿母怀里不敢出来。”
小崽子们七嘴八舌的跟顾盼诉苦，述说那些‘坏大人’的恶行。
顾盼跟几个去年冬季刚出生的小崽子，认真的听完全程。
小崽子知道的不多，了解到的消息也多是来自家长和玩伴，因此说出来也是颠三倒四的。
而顾盼听了半天，终于是在小崽子们混乱的语序中，顺利的提取到有用信息。
原来还是那个玫瑰。
为了加快行军速度，玫瑰的大部队很少休整，也就没什么时间去捕猎。
可那么多人，补给怎么办？
很简单。
靠路过的部落接济。
有着玫瑰神子的名头，这一路上的部落，其实都挺愿意贡献食物的。
但问题是，玫瑰队伍的人数实在太多。
当需要拿出的东西远大于自身实力，说好听是接济，其实跟脱层皮没什么区别。
托公仪承的福，这些年大陆上一有规模较大的部落，他就会派人去屠杀，避免大陆上出现能与他抗衡的势力。
这就导致整片大陆，就没有规模上千的大部落。
而玫瑰他们那队伍，足足有上千人，那些几百几十人规模的小部落，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食物。
于是玫瑰他们每路过一个部落，都要扫荡些食物来。
积少成多嘛。
他们当时从南兽城离开时，拿走了不少东西，可在东大陆却是碰了壁。
连人家城主的影子都没见到，就更别说连吃带拿了。
眼看着虎族部落近在咫尺，玫瑰是怎么都不愿意耽误时间。
可临近寒季，各个部落都开始储存度过寒季的食物，自己都不舍得吃，哪里会心甘情愿把救命的食物拿出来？
于是他们就一路走一路半要半抢，凑够了到虎族部落的食物。
他们是拍拍屁股走人了，可是苦了这些部落。
临近寒季又被抢走食物，兽人们只能捏着鼻子认，雄性们没日没夜上山捕猎，不少人因为疲惫，捕猎时一个不慎命丧野兽之口。
可就算付出比往年更加惨痛的代价，依旧凑不够足够的食物。
缺少食物，这个寒季部落饿死了十几个人，活着的也好不到哪去。
幸运的是，今年寒季比往年短，不然还会饿死更多人。
小部落本就实力弱，劳动力短缺，抗风险能力差，玫瑰这样的做法，无疑就是要了这些小部落兽人的命。
这是若辉出生的部落，顾盼天然就亲近他们，听着玫瑰干出的恶事他就恨的牙痒痒。
不过一想到玫瑰已经死了，顾盼心里舒坦不少。
他对义愤填膺，各个呲着小米牙的幼崽们说，“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他们是坏人，坏人会得到应有惩罚的。”
“不说这个了，你们之前在聊什么，方便我加入吗？”顾盼转移话题。
其实他来之前就听到了，只是不想这些幼崽因为玫瑰干出的事影响心情而已。
果然，小孩子的注意力就是容易分散，被顾盼这么一打岔，话题很轻易就偏移。
小老虎用小爪子指了指顾盼身上的衣服，眼中满是好奇，“我们在说顾盼身上的叶子，看上去好软。”
“你们说这个？”顾盼拎起衣角，“这是衣服，也是我买的，不是什么叶子，是用棉花做的。”
小崽子们震惊。
“用花做的？”
他们从没听说过花还能做什么衣服。
一提起知识，只能说顾盼和若辉两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俩学习都不怎么样，顾盼还能好点，至少读到小学四年级，若辉就不太行了。
蹲级好几年，去年才终于通过一年级考试，二年级还都没开始读。
被一双双充满求知欲的小眼睛盯着，顾盼努力回想。
他当初好像是听哪个同事说过来着……
“是一种植物，白白的软软的，像天上的云朵一样。”
“把那些花摘下来，经过做成棉线，就像兽筋那样，就能做成衣服穿在身上。”
书到用时方恨少，顾盼当时只是随意听了一耳朵，并没上心，因此说的也笼统。
但忽悠小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如顾盼所料，那些小崽子都一副‘没听懂，但大受震撼’的表情。
“哇！顾盼懂的好多，比巫医还厉害！”
以上，来自我们出勤率最高的小老虎。
顾盼是个守信的人，时刻记得自己的使命。
他知道族长不会不关注他们两个外来人，今天他和若辉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定会传到族长耳朵里，所以他要抓住一切机会去勾搭那族长。
“因为我上学了呀。”
“什么是上学？”小老虎歪着大脑袋，好奇的问。
“就是好多好多幼崽聚在一起，跟一位博学的智者，学习文字和知识。”
“顾盼是巫医？！”
这次说话的是个年纪较大的幼崽。
他大概是听谁说过，不然普通幼崽还真不一定知道。
有人搭腔就好，正合了顾盼的意。
他摇头，“不是，我只是个普通人。”
随后他面上一副疑惑的表情，问幼崽们，“你们不上学的吗？”
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从小接受义务教育的呢。
只能说一句演技了得。
天真的幼崽们自然不知道顾盼的小心思，当然是他说什么就信什么，闻言齐齐摇头。
“可是我们神启国的幼崽都上学。”
“上学很有必要的，在学校不仅可以学习文字，还能学习如何捕猎，烹饪，辨别草药，造房子等等，对生活很有帮助。”
对上幼崽们一副状况外的表情，顾盼表情夸张的倒吸一口气，“不会吧，你们真的都不上学？”
脸上写满了‘我是外来的，你们可别合伙骗我’。
那个大一些的幼崽上前一步，小大人模样，认认真真道，“骗你做什么？巫医说，只有巫医才能每五个寒季去一次神殿，由大巫教授知识。”
顾盼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煞有介事点头，“怪不得你们不知道糖果和衣服。”
而后他眉头一皱。
“但也不对啊，神殿早没了，你们巫医去哪学？”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