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陇山隘口。
凛冽的寒风,如刀割般撕裂着山谷间的薄雾,发出凄厉的呼啸…..
马超站在番须口残破的城头,银甲在朝阳下泛着冷冽寒光,宛如一尊浴血而生的战神雕像。
“报——!”
一名斥候飞奔上城头,铠甲上凝结的冰晶簌簌掉落:“禀大王,明军残部已溃逃至汧城,沿途丢弃辎重无数!”
马超的披风在朔风中猎猎作响,他缓缓抬手,铁护腕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城下,十万西凉精锐云集番须口,在狭长的谷道间,宛若洪流。
他们严阵以待,刀枪如密林般指向苍穹,战马喷吐的白雾,在寒风中交织成一片氤氲。
当马超的手掌重重落下时,千万铁蹄同时踏碎冻土,轰鸣声震得城墙上的积雪簌簌滑落。
“哈哈哈!”
马超的狂笑声在山谷间回荡,“什么雍西军团?不过是群土鸡瓦狗!”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轻蔑与狂妄,仿佛整个天下舍他其谁?
马超手中的长枪猛地指向东方,枪尖在晨光中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寒芒,映出他眼中燃烧的熊熊野心。
“传令全军,直取陈仓!孤要让天下人看看西凉铁骑之威!”
这时,庞德策马上前,铁甲缝隙间还夹着未清理干净的箭矢碎片。
他眉头紧锁,刻意压低声音:“大王,番须口乃陇山咽喉,明军重镇,我军一战即破,末将总觉得...”
“令明多虑了!”
马超突然转身,银甲在转动时发出龙鳞般的摩擦声。
他手中长枪遥指向东方:“孤已收到确切情报,北明虎卫军正在颍川,显然北明的注意力都在中原,故而此时不取关中,更待何时?”
庞德欲言又止,他想起昨夜攻破番须口时的情景:北明守军虽在拼命抵抗,但根本没有传闻中白袍军那种悍不畏死的精神。
但看到马超炽热的目光,他最终选择了沉默,暗自道:也许真如大王所说,北明的注意力都在中原,我方才能如此轻松攻破番须口吧!
三日后,陈仓城外。
十万西凉军如黑色潮水漫过原野,铁甲反射的寒光将雪地映成一片银灰色的海。
马超勒马阵前,抬首望向城头上稀疏的守军旗帜。
忽然,他眯起虎目…….那些猎猎作响的明字旗下,士兵们跑动的身影竟透着诡异的整齐。
“装模作样!”马超冷笑,突然从亲卫手中夺过五石强弓。
弓弦震颤的瞬间,一支鸣镝箭带着刺耳尖啸声划破长空,如闪电般穿透城头将领咽喉。
陈仓城头顿时大乱,隐约传来“将军中箭”的惊呼。
“攻城!”
马超掌中宝枪向前一压,攻城部队推着各式攻城器械,如洪流般涌向城池…..
但奇怪的是,当西凉军先锋冲至护城河时,城门竟从内部轰然洞开,吊桥砸落溅起的雪浪中,可见明军仓皇逃窜的背影。
“追!”
马超一夹马腹,战马人立而起:“绝不给贾诩喘息之机!”
这时,庞德与马岱并辔来到马超面前,两人铁甲上凝结的冰霜,映出心中强烈的不安。
庞德铁盔下的面容显得格外凝重,眼中尽是忧虑。
庞德的声音沉重如铁:“大王,番须口明军不敌我军猛攻,可以说是猝不及防,寡不敌众,但陈仓乃关中咽喉,北明守军岂敢轻弃?恐防有诈!”
马超冷笑,眼中锋芒毕露:“诈?贾诩手中的雍西军虽说有九万,但六成是吕布的降兵,如何挡孤十万西凉精锐?”
而马岱也忍不住劝谏:“大王,明军若真如此不堪,为何能横扫河北,覆灭吕布?况且贾诩诡计多端,不可不防呐!”
马超眼中寒光一闪,猛地攥紧缰绳,战马嘶鸣,前蹄高扬,溅起一片雪尘。
马超厉声喝道:“岱弟,你这是在质疑孤?”
马岱低头抱拳,铁甲碰撞发出沉闷声响:“末将不敢!只是……”
“够了!”
马超厉声打断,“孤麾下十万雄兵,岂能畏首畏尾?”
说着,马超扬枪大喝:“传令全军,兵发长安!孤要让贾诩跪在孤面前!”
“大王有令,兵发长安!”
背插令旗的传令兵,飞驰而出,马蹄溅起的雪泥,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短暂的痕迹。
“呜呜~”
少顷,号角声响彻陈仓,低沉而悠长,如同远古巨兽的咆哮。
紧接着,如海浪一般的西凉铁骑,沿着渭水河岸向东涌去,铁蹄踏碎河岸的薄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庞德落在最后,与马岱并辔而行…
两人望着前方马超那意气风发的背影,眼中满是忧虑。
庞德面露忧色,压低声音:“子岳,我总觉得不对劲,这还是威振天下,逢战必胜的白袍军吗?这一路上,我感觉明军根本不像是溃败,就像…”
“就像故意引我们深入。”马岱接过话头,年轻的面容上浮现苦涩,继续道:
“但大王如今听不进劝谏!自狄道之事后,他就像变了个人...更加独断,更加...”
……
京兆尹,长安。
大司马府内,巨大的关中沙盘陈放在大堂中央,宛如一幅金戈铁马的立体画卷。
沙盘上,山川河流纤毫毕现,各处关隘、城池一应俱全,上面插着一堆堆小旗….
代表西凉军的金狼旗已深入关中,而代表大明的苍龙旗则看似节节败退。
贾诩立于沙盘前,身披墨色大氅,纤瘦的手指轻轻拨弄着一枚金狼旗。
他眯起的双眼中,深邃如渊,仿佛能看透千里之外的战局。
烛光在他脸上投下变幻莫测的阴影,使他本就阴鸷的面容更添几分诡谲。
忽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风尘仆仆的斥候踏入大堂,单膝跪地时,铠甲上的冰碴簌簌落下:
“启禀大司马,西凉军已过陈仓,距长安不足三百里!其先锋大将马玩已杀至郿县!”
大堂内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搅动空气。
贾诩伸手拔除沙盘上插在陈仓的苍龙旗,换上一枚枚金狼旗,动作精准如弈棋高手。
他头也不抬地挥退斥候,声音平静得可怕:“再探,告诉武功的贾逵,牺牲是在所难免的,别败得太假。”
“诺!”
斥候应命,躬身退出大堂,脚步声渐渐远去。
这时,阴影中传来低沉的笑声,如宝剑出鞘时的嗡鸣。
赵云缓缓摘下脸上的修罗面具,露出那双令天下枭雄胆寒的利瞳:“马儿果然不负所望,这头骄傲的西北狼,终究是闻着血腥味来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堂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
贾诩对赵云躬身一礼,枯瘦的手指在沙盘上轻轻一划,将代表西凉军的旗帜又向前推进了几分:
“马儿往长安每深入一步,脖颈上的绞索就会紧一分。”
贾诩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等他发现时,就已喘不过气了。”
右侧桌案处,郭嘉倚在青铜酒樽旁,琥珀色的酒液在他指尖流转。
他轻轻摇晃着酒樽内的琼浆,看着酒液在杯壁上留下血色般的痕迹:“十面埋伏已成,就等那锦马超来饮这杯断头酒了。”
赵云转身望向殿外,暮色中的长安城又飘起了细雪,大司马府的飞檐斗拱渐渐覆上银装。
他忽然想起,曾经的吕布也曾这般骄狂,但最终倒在了鲁阳。
而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只是这次的主角换成了马超。
赵云的手指划过沙盘,在渭水两岸留下深深的沟壑,他指尖突然叩在长安城的位置。
“传令郝昭、令狐邵,待马儿跨过渭水,立即夺回陈仓各处要隘!朕要这十万西凉军,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