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木婉清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脑海里反复盘旋着“压城夫人”这四个字,越想心越沉。
她从小听着“严师出高徒”的道理长大,可眼前这白衣老者行事乖张、脾气霸道古怪,活脱脱一个“怪师”,那他教出来的徒弟,岂不是“怪徒”?
怪师出怪徒!
说不定这老头儿的徒弟更难相处,性子古怪得让人难以招架。
然而,木婉清却突然间地摇了摇头,把那点对“徒弟”的想象甩开。
因为在木婉清看来,就算老头儿的徒弟出类拔萃,是能让天地都为之失色的人中龙凤,就算他有惊才绝艳的容貌、风流倜傥的举止,又能如何?
在自己的心里,早已装不下第二个人。
木婉清自从和林凡相知相爱后,早已认定林凡为她此生唯一,即使遇到比林凡还优秀的男人,在她眼中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再也掀不起半分波澜。
不过,能比林凡还出色的男人,还没有出生……
可一想到白衣老者那不容置喙的固执,木婉清的心又提了起来。
她咬着下唇,贝齿深深嵌入柔软的唇肉,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如果这怪老头儿真的逼自己嫁给她徒弟,那自己也绝不会屈服!
大不了就以死明志,看看这可恶的老头,到底会不会狠心到真的逼死自己!
这般想着,木婉清眼底闪过一丝决绝,原本因不安而微微颤抖的身体,也渐渐稳定下来。
越野车继续在北凉城内行驶,穿过热闹的街道,周围的喧嚣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庄严肃穆的氛围。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缓缓停下,稳稳地停在了一栋宛如宫殿般的巨大阁楼门口。
木婉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当她抬头看清这栋阁楼的模样时,娇躯不受控制地轻轻一颤,嘴巴微微张开,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这栋阁楼实在太过宏伟壮观,远远超出了木婉清的想象。
它通体由深褐色的实木建造而成,木质坚硬,表面经过精心打磨,泛着温润而厚重的光泽,仿佛历经了千百年的岁月沉淀,却依旧崭新如初。
阁楼共有七层,层层飞檐翘角,每一层的屋檐下都悬挂着无数个小巧玲珑的铜铃,微风拂过,铜铃轻轻摇曳,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宛如天籁。
阁楼的门窗上雕刻着极其繁复精美的图案,有腾飞的巨龙,有翱翔的凤凰,还有各种各样奇花异草、珍禽异兽,每一笔都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从木头上跳出来一般。
门窗边框处还镶嵌着一圈金色的装饰,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更添了几分奢华与尊贵。
阁楼的正前方是一个宽敞的庭院,庭院地面由平整的青石板铺成,石板之间缝隙均匀,显然是经过精心铺设。
庭院两侧摆放着两排高大的石狮子,石狮子雕刻得威风凛凛,眼神锐利,仿佛在守护着这栋阁楼的安宁。
木婉清忍不住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这栋阁楼竟然是北凉城最高的建筑!
它依着北凉城的城墙而建,站在阁楼脚下,抬头望去,几乎能与城墙的顶端平齐。
而城墙的后面,似乎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木婉清能清晰地听到“哗哗”的波涛汹涌声,那声音雄浑而有力,仿佛在诉说着大海的辽阔与深邃。
木婉清的心脏“怦怦”直跳,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浮现……
这栋如此恢弘、如此之高,又依城墙而建,能俯瞰大海的阁楼,应该就是北凉剑神的住所吧?
毕竟在北凉城,除了那位传说中的北凉剑神,还有谁敢住在这样尊贵非凡、气势磅礴的地方?
就在这时,白衣老者也从车上走了下来。
木婉清转头看向他,声音因为激动和紧张而有些发颤,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前辈,您住在这里面?”
白衣老者微微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态度依旧冷漠,仿佛住在这样的地方对他来说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木婉清的心又提了起来,她紧追着问道:“那北凉剑神是不是也住在这里面?”
白衣老者再次点了点头,依旧没有多说一个字。
“咕噜……”
木婉清忍不住吞下一口香津,喉咙微微滚动,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失声喃喃道:“那你和北凉剑神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话,白衣老者原本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皱了一下眉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耐,语气冰冷地说道:“小姑娘,你的话太多了。”
丢下这句话,白衣老者便不再搭理木婉清,迈开脚步,率先朝着阁楼的大门走去。
站在一旁恭恭敬敬的司机,在听到木婉清的问题和白衣老者的回答后,偷偷翻了几个白眼,心里暗自腹诽……
我的天,这位大美女是不是脑子还没从车上跟下来?
这都猜不到吗?
前辈住在北凉剑神的住所里,而且对这里如此熟悉,他能是谁?
真是急死个人了!
司机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面对白衣老者的威严,他半句话也不敢多嘴。
他望着老者挺拔却透着压迫感的背影,连忙双手抱拳,腰腹微微下沉,语气恭敬到了极点:“前辈,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晚辈就先回去了。”
白衣老者头也不回,只是抬手随意挥了挥,那动作间带着不容置疑的洒脱,却也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
司机见状,如蒙大赦,连忙转身快步走向越野车,拉开车门的动作都比来时快了几分。
待他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前,却又忍不住从车窗探出头,目光落在原地愣着的木婉清身上。
他先是轻轻摇了摇头,随即又重重叹了口气,那眼神里藏着几分惋惜,几分无奈,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木婉清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眉头紧紧蹙起:这司机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可怜自己一样?
难道这阁楼里藏着什么可怕的事情?
木婉清怎么会知道,司机其实是在可怜她智商短缺!
不等木婉清细想,越野车已经调转车头,引擎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扬起的些许尘土。
白衣老者早已走进了阁楼,原本还算热闹的庭院,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木婉清一个人,海风从城墙外吹进来,带着一股咸湿的凉意,卷过她的衣角,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