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林凡,目光落在龙倾月手中那三张泛着光泽的支票上,瞳孔微微一缩,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只觉得耳边的喧闹瞬间褪去,全世界只剩下龙倾月递出支票的动作。
从林凡的反应可见,作为当事人的他都没想到,龙倾月会突然来这么一出——提前准备三百万支票,还瞒着他,连半点风声都没透露。
“嘶、嘶、嘶……”
直到老周三人倒抽冷气的声音传来,林凡才缓缓回过神。
他看着龙倾月侧脸柔和的线条,看着她递支票时手腕上晃动的细链,唇角忽然扬起一抹灿烂得晃眼的笑意。
林凡太懂龙倾月的心思了。
在刚到东洲的这段日子以来,他窝在出租屋、跑在送餐路上,最艰难的时刻不是体力的疲惫,而是心里的阴霾和空落。
是龙倾月陪着他,给他洗衣做饭,也是老周三人每天拉着他在站点门口抽烟唠嗑。
那些细碎的、烟火气十足的对话,像暖炉一样烘着林凡的心。
龙倾月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替他谢谢这些普通却真诚的老周、老李和小王三人。
林凡悄悄攥了攥龙倾月的手,指尖传来她掌心的温度。
值得一提的是,三百万对龙家大小姐来说,九牛一毛而已。
林凡不知道的是,龙倾月当初还纠结过,要不要给老周他们每人一千万。
但她没这么做。
因为,龙倾月清楚,对老周他们而言,突然拥有太多钱,未必是好事。
也许会让人变得懒惰,也许会搅乱原本安稳的生活。
毕竟,人性这东西,真的太过复杂。
而一百万,不多不少,刚好能买一套小房子,或者付一半的首付买个大房子,或是盘个小店,既改善了生活,又不会丢了踏实过日子的底气。
“一、一百万?”
此时的老周,声音带着颤音,手僵在半空中,不敢去接那轻飘飘的支票。
阳光透过站点的玻璃窗照在支票上,金色花纹折射出的光,晃得他眼睛发花。
老周送了十五年外卖,每天天不亮就出门,风雨里穿梭,一个月最多攒下三五千块。
一百万,是他不吃不喝干十几年才能攒下的数字。
此刻这张纸就摆在眼前,他却觉得像做梦,连指尖都在发抖。
老李盯着支票上的数字,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
他前几天还跟林凡说,想给老家的父母翻新房子,可还差二十万,没想到今天就有一张一百万的支票递到面前。
小王则只是喃喃地重复着:“一百万……这是真的?”
他刚毕业没两年,每个月工资除去房租和日常开销,剩不了多少钱,连买件新衣服都要犹豫半天。
此刻看着支票上的数字,他忽然觉得鼻子发酸,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炽热的渴望。
那是对更好生活的向往!
但很快,理性压过了贪婪。
只见老周他们齐齐摇摇头,把支票往龙倾月手里推。
“龙小姐,这不行!”
老周的声音带着苦涩的笑:“无功不受禄,我们就是跟林凡聊聊天、搭把手,哪能要这么多钱?”
“是啊是啊!”
老李连忙附和,手都在往后缩:“这钱太多了,我们拿着不安心。”
小王也跟着点头,眼眶红红的:“你们的心意我们领了,但这钱我们不能要。”
龙倾月却没接支票,依旧笑得温婉,把支票又往他们手里塞了塞:“周哥、李哥、小王,你们别客气。”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探头探脑的骑手,声音清晰又温和:“其实林凡来送外卖,就是想体验下生活,这段日子,多亏你们陪着他,听他说说话,这对他来说特别重要。”
“这点钱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你们就收下吧,算是我和林凡的一点心意,以后不管是买换房子,还是想做点小生意,都能用得上。”
老周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这份真诚。
老周最先接过支票,指尖碰到纸张的那一刻,他忽然红了眼眶,重重地点了点头:“那……那我们就收下了,林凡,龙倾月,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
老李和小王也跟着道谢,声音里满是激动,双眼都泛起了一层薄雾。
他们想起林凡刚来时的样子……
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头发有点乱,说话时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劲儿,活像个混日子的。
站点里的人都觉得他不靠谱,说他“都沦落到送外卖了,还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没人愿意跟他搭话。
只有他们三个,见他每天一个人坐在角落吃饭,觉得他可怜,就主动拉他一起抽烟、聊天。
有时候林凡说“我认识国际大明星”、“西方皇室公主对我示好”,他们也只当是年轻人吹牛,笑着陪他唠,没拆穿,也没嘲笑。
可现在才知道,林凡说的不是吹牛,他是真的来体验生活的大少爷。
而他们当初那点微不足道的善意,竟然换来了这么大的回报。
感动、高兴、庆幸……
种种情绪涌上来,让三个糙汉子都红了眼眶。
旁边的骑手们早就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盯着这边。
刚才还抱着胸讥讽林凡的棕发骑手,此刻脸色煞白,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靠在墙上才勉强站稳。
他死死盯着老周手里的支票,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嘴里不停念叨:“不可能……一个送外卖的,怎么可能拿得出三百万?”
瘦高个骑手也傻了,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他想起自己刚才说“人家小姑娘就是没见过世面,被他长得帅骗了”,现在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被人扇了几巴掌。
有个骑手再次质疑支票的真假性,小声嘀咕:“这支票该不会是假的吧?”
立刻有人反驳:“你傻呀?你看那支票的材质,还有上面的银行印章,哪像假的?”
这话一出,骑手们更安静了。
羡慕、嫉妒、后悔……
各种情绪在他们脸上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