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暖黄的灯光还亮着，刚收拾妥当的衣物叠得整整齐齐，空气里还飘着新洗床单的淡淡皂角香。
木婉清坐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水杯边缘，目光落在窗外小区里摇曳的树影上，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只听到她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飘落在空气里：“雨晴，过两天我得出门几天。”
“啊？”
叶雨晴刚端起水杯要喝，听见这话手猛地一顿，水晃出几滴在茶几上。
她放下杯子，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猝不及防的惊讶：“婉清，你要去哪？是要回宁州吗？”
话一出口，叶雨晴自己先点了点头，觉得这理由再合理不过……
婉清从宁州来东洲这么多天，就算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念着她爸妈的。
叶雨晴自己何尝不是？
只是那件糟心事压得她喘不过气，才想着在东洲躲避一阵子再说……
面对叶雨晴的自以为，可木婉清却轻轻摇了摇头，垂着眼帘，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不是……”
话说到一半，木婉清又停住了，嘴唇动了动，像是有什么话卡在喉咙里，终究没说下去。
“不回宁州？”
叶雨晴这下更懵了，身子往前凑了凑，急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双手往膝盖上一拍：“那你要去哪？总不能是去找林凡吧？可他也在东洲，用得着说出门几天吗？”
她越说越急，抓着木婉清的胳膊轻轻晃了晃：“婉清，你到底要去哪儿？快说呀，急死我了！”
木婉清看着闺蜜眼里的焦灼，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她知道雨晴是真心为自己担心，可这件事，她实在没法全盘托出。
所以，木婉清咬了咬下唇，深吸一口气后，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我要去东藏。”
“东藏？！”
这两个字一出口，叶雨晴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瞪得比刚才还大，嘴巴张着半天没合上。
东藏……
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的！
那地方在高原上，除了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自治区和零星的几个村落，大多是荒无人烟的草地和雪山，更别说那要命的高反……
普通人去了都得小心翼翼，婉清怀着孕，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想到这里，叶雨晴一把抓住木婉清的手，语气里满是焦急和不解：“婉清，你无缘无故去东藏干什么？你忘了你怀着孕吗？那边海拔那么高，万一有高反，加重了妊娠反应怎么办？你这身子哪里受得住！”
木婉清的指尖微微发凉，她避开叶雨晴的目光，眼神闪烁了一下，才慢慢解释：“我是去找一位老中医安胎，之前我跟你说过，我肚子里孩子的性别，就是一位老中医看出来的，就是他……”
“他说我胎像不稳，得隔一段时间去他那里调理养胎。”
木婉清又是顿了顿，像是在努力让这个理由更可信，又补充道：“东藏虽然偏，像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但它也是朝圣的圣地，很多信佛的人都往那儿去。”
“那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隐世的世外高人，那位老中医就是其中一个。”
叶雨晴皱着眉，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她向来信木婉清，知道闺蜜从不会骗自己……
婉清怀着孩子，最在意的就是肚子里的宝宝，找老中医安胎，倒也说得通。
可叶雨晴还是不放心，想了想，立刻拍板：“东藏离东洲是不算太远，但你一个人去我怎么放心？不行，我陪你去！”
“别！”
木婉清连忙摇头，伸手按住叶雨晴的胳膊：“雨晴，你刚到东洲的巡捕队没多久，哪能说请假就请假？万一影响了你的工作怎么办？”
说着，她拉过叶雨晴的手，轻轻拍了拍，语气放软：“忘了告诉你了，我是从东藏过来找你的，路我熟，等我坐飞机到了东藏，老中医会派人开车来接我的，不会有事的。”
叶雨晴看着木婉清坚定的眼神，知道她是铁了心要去。
自己再坚持，恐怕也劝不动，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那……那我送你去机场，总行吧？不然我这心里实在不踏实。”
“好！”
木婉清终于露出一点笑容，眼里却藏着一丝愧疚。
她轻轻靠在叶雨晴肩上，心里默默念着……
雨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可关于林凡，关于阿依娜扎，关于这个孩子真正的来历，这些事太复杂，我没办法告诉你，只能先瞒着你了。
叶雨晴没察觉闺蜜的异样，她低头看了一眼木婉清的小腹，眉头又悄悄皱了起来。
至今她都觉得，这个孩子不该来……
婉清明明不爱那个男人，却非要执意生下来，万一以后孩子问起爸爸，该怎么办？
可这话到了嘴边，看着木婉清温柔的侧脸，又咽了回去。
婉清心里肯定比谁都清楚，自己再多说，反而会让她难受。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小区里的路灯亮得有些晃眼。
叶雨晴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显示的时间，旋即站起身，拍了拍木婉清的肩膀：“婉清，很晚了，我明天还要去南关区分队报到，不能熬夜，你也早点休息，养足精神，不然到了东藏更受不住。”
“嗯，我知道了！”
木婉清点点头，也站起身：“我去冲个澡就睡。”
她转身走向卫生间，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
当她的手放在浴室门把手上时，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收拾好的行李箱……
那里还有几件衣服没拿出来，是她去东藏的衣物，也装着她没说出口的秘密。
木婉清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门，温热的水流很快在浴室里弥漫开来，却冲不散她心里的忐忑与坚定。
无论将来如何，她都要让这个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来到这个世界上。
……
天刚蒙蒙亮，马家岩村的水泥路上还沾着露水，空气里飘着早点摊传来的油条香气。
此时的林凡和龙倾月并肩走出楼道，晨光落在两人身上，倒像是给这破旧的城中村添了几分亮色。
龙倾月穿着一条浅色的连衣裙，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风吹过裙摆轻轻晃动，衬得她本就绝美的五官愈发清丽脱俗。
而林凡则套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外卖制服，袖口还沾着点昨天送餐时蹭到的油渍，两人站在一起，画风确实有些不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