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邓布利多一直都知道尼克·勒梅是姜灵沐的野生炼金术老师。
“还有一件事，你们怎么会到这儿来？应该不是为了找我而来的，不是吗？”
姜灵沐没有隐瞒：“当然，我和西弗勒斯正在蜜月旅行中。”
邓布利多被噎了一下。
谁家好人度蜜月往监狱里跑？
“……希望我的出现没有打扰你们探险的好心情。”
姜灵沐摊手：“还行吧。”
斯内普的视线在房间的摆设上转了一圈，开口时语气有些迟疑。
“你打算以后就在这里定居？”
邓布利多：“哦，没错，西弗勒斯。”
“学校呢？还有魔法部，你都不管了？”
邓布利多笑起来。
“我相信米勒娃的能力，她肯定能成为比我更称职的霍格沃茨校长。”
“至于魔法部，我依旧是威森加摩的成员，我不会耽误这份工作，我想偶尔我也需要离开一下，出去见见朋友。”
“顺便一提，在这里见到你们我可真高兴，你们是我搬家之后来拜访我的第一批客人。”
尽管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斯内普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向邓布利多的眼神有些复杂。
邓布利多笑得很轻松。
“我太累了，一直在忙碌、工作……老年人可吃不消，我希望我能平静地度过生命里最后一段时间。”
姜灵沐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真的吗？真的只是隐居吗？
世界这么大，哪里不能隐居，干嘛非要跑到这座监狱里？
真的不是为了夕阳红黄昏恋吗？
姜灵沐偷偷深呼吸，不断在心里默念“看在笔记的份儿上”，这才压下了旺盛的好奇心。
紧接着，她好不容易压下的心思就被邓布利多一句话重新勾起。
“而且我也需要一个能够让我安静思考、完成最后的工作的地方，这里就非常合适。”
“看得出来，你对我的事非常好奇，十七。”
姜灵沐坦然承认，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是这样没错，我对很多事都很好奇，我认为好奇是通往求知的捷径。”
“所以，最后的工作是指？”
邓布利多指了指窗边的大桌子：“我打算写一本自传。”
或许是开始写作的原因，邓布利多似乎很有倾诉欲，不用姜灵沐和斯内普问什么，继续说了下去。
“我活得很久，经历了很多事情，有好有坏，有荣耀，但更多的还是羞耻、惭愧和无能为力，我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不，或许我比其他人更坏一些。”
“我姑且自得地认为，我的一些经历可以启发一些人，警告一些人，所以我开始动笔了。”
“我决意把所有的秘密、还有我的内心剖给所有人看，原本我打算把它们完整地带进坟墓，我改变了主意，但我又充满胆怯。”
“我想我无法在活着的时候面对那些失望、或者惊讶的目光，所以，我想，等我死去之后，这本自传才会发表出去。”
邓布利多说完，咬了口饼干，酥脆的饼干渣渣掉进了他的胡子里。
姜灵沐难得地被整沉默了，她干巴巴地开口。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想我会买书支持的。”
秃噜完她就后悔了，干脆转移话题。
“所以，你现在相当于纽蒙迦德的守卫？我想见见格林德沃。”
邓布利多毫不犹豫地拒绝。
“不行，十七，他不允许被探望。”
姜灵沐眯起眼睛，眼神里满是怀疑。
“这么长时间，住在同一座城堡，你难道没有去见他？以后也不打算和他见面？”
邓布利多捏着剩下的半块饼干，眼睛里难得露出了一丝疲态。
“当然，”他无力地说，“就是这样，虽然一个多月前我就搬了过来，但我一直没有见过他，也不打算和他见面。”
“他被囚禁在这里是有理由的，十七。”
邓布利多打开了话匣子，他总觉得有些话他告诉姜灵沐和斯内普也没有关系，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曾经见过他脆弱、卑鄙的一面，在他们面前，邓布利多并不觉得难以启齿。
以姜灵沐和斯内普的成熟，他们不会在听完之后对他产生鄙夷。
邓布利多得承认，他依旧胆小，依旧虚荣。
“有些事情，我在哈利面前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他叹了口气，湛蓝的眼珠慢慢放空。
邓布利多以一种真正的暮年之人才有的语气和嗓音，一点点向姜灵沐和斯内普说起他在纸上几度想要美化、或是删除的故事。
他说起自己可怜的妹妹阿利安娜，说起直到现在都没有原谅他的弟弟阿不福思，说起因为伤害麻瓜而被关进阿兹卡班的父亲，说起意外死亡的母亲……
说起自己刚从霍格沃茨毕业后不久的经历，那时的他怀揣着游历世界的愿望，却因为阿利安娜不得不困在戈德里克山谷。
他应该担负起照看弟弟妹妹的责任，但是他没有，他苦闷、埋怨和不知所措，认为自己的才华被严重浪费了。
就在那时，盖勒特·格林德沃出现在他灰沉沉的生命里。
“我早就应该发现的，那些隐藏在美好皮囊和惊人天赋下的东西，但我却选择无视，无视了他残酷、无情的本质。”
姜灵沐挑眉：“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没错，”邓布利多变得苍白而无力，“没错，我曾经也这么认为。”
他慢慢地、没什么情绪起伏地说了很多，好像这些话早就存在他心里，在脑海里预设过千万遍。
姜灵沐和斯内普都没有发表什么看法。
她以为邓布利多足够理智和聪明，但现在来看，他有句话说的很对，他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斯内普已经走了出来，而邓布利多依旧困在过去的沼泽里，固执地自我折磨。
至于他和格林德沃……尽管邓布利多并没有明说，但姜灵沐心里很清楚，他们两个之间是爱情无疑。
想到这里，她对格林德沃这个人更加好奇了。
到底是啥样的人，才能让邓布利多惦记一辈子？
不行，她今晚一定要留下来，然后偷摸溜上去见一见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