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只有刘丰这样，还是所有的男人都这样，当一个相好过的女人说要过不下去了，会动恻隐之心，而且相信自己只是帮忙，没有其他。
金玉凤可不这么想。
那天她去找那个给了她一百块钱假币的老男人，老男人说钱出了门就不好说是不是自己给的了。
看金玉凤要嚷嚷，老男人又换了语气，说他现在能自己做饭，只需要个人一周来一次，洗洗衣服，打扫打扫，再陪着说说话，一次一百五，一个月六百块钱。
“睡觉吧？”
金玉凤问道。
“来都来了，睡一觉，你又少不了什么东西。”
老男人腆着脸说道。
……
精于算计的老男人让金玉凤看见自己的价值正在日落西山，突然冒出来的刘丰更显得弥足珍贵。
足够多的时间，让金玉凤想起了足够多的事情。
刘丰好哄，脾气也好，带她出去玩，吃各种好吃的，他还不像其他男人那样只顾自己快活，在床上特别照顾她的感受。
至于那场病，推到那个饭店老板身上。
……
刘丰对外人向来宽容，更何况是有那么多肌肤之亲的外人，如金玉凤所愿，刘丰把她留下了。
……
“刘哥，我想问个事。”
店里没什么人，金玉凤走到收款台前对刘丰说道。
“嗯，你说。”
“这里工资是怎么发？”
“微信，转银行卡都行。”
刘丰说道。
“……能不能给我分开发？”
金玉凤小声问道。
“什么意思？”
“……我男人管钱，他打牌，钱都交到他手上，打牌都输掉了，我想每个月留下五百。”
金玉凤嗫嚅道。
“到时候，我单独给你五百块现金。”
刘丰很痛快就答应了。
金玉凤对李兵说，她现在打工的这个便利店，每月两千五的工资。
金玉凤想再办一张银行卡，每月存五百块钱。
男人靠不住，就算李兵打她，金玉凤也不可能把所有钱交到他的手上，总要给自己留一个应急的钱。
可金玉凤藏钱被李兵发现不长时间，李兵不信金玉凤，原来每个月能拿回两千八百来块钱，现在换了工作，反而比以前挣的少了。
“我看看是不是又藏钱了？”
金玉凤一进门，李兵就上前夺过她手里的包说道。
“没有啊。”
“没有怎么会钱越来越少了？”
李兵一边说着，一边把金玉凤的包兜底倒在了地上。
“现在钟点工的活不好找，足浴店的钱不都结清给你了，这边还没到发工资的时候。”
金玉凤解释道。
“钟点工的活不好找，你骗谁呢？满大街都是找钟点工的，你就是不想干……妈的！”
李兵用脚拨拉着从金玉凤包里倒出来的那些零碎骂道。
这几天，李兵打牌手气不好，他觉得是上次金玉凤藏钱两人打架，把他的好运气给打没了，所以，看金玉凤莫名其妙的换工作，特别心烦，觉得是金玉凤在耍花招。
“……就是不好找。”
金玉凤小声辩解道。
李兵现在翻包，金玉凤一点都不害怕，她刚办的那张银行卡放在电动车座位下面的储物盒里，压根就不往包里放。
“你现在干活的这个地方，真的一个月两千五？”
李兵问道，他怕金玉凤不说实话。
“就是两千五。”
“你怎么证明？”
“……你要不相信，去问老板好了。”
金玉凤说道。
“你以为我不敢？”
“那你去好了。”
……
金玉凤觉得李兵不会去便利店问工资的事，即使去了，她也不害怕，自己已经跟刘丰说过了，刘丰肯定会帮自己瞒着的。
这就是给熟人打工的好处。
虽然还没到发工资的时候，可刘丰已经答应自己了，这让金玉凤觉得她和刘丰的关系进了一层，干活更卖力气了。
“这个可沉，你行不行？”
刘丰在收款台看见金玉凤往二楼搬整箱的白酒，连忙说道。
“行。”
金玉凤笑着应道。
……
年轻时候和金妮的记忆模糊而又遥远，看着眼前这个一天需要打两份工的女人，刘丰那颗悲天悯人的心又开始泛滥。
“以后，有重东西要搬你说一声，别自己搬。”
金玉凤在二楼理完货，拿着空纸箱下来，刘丰对她说道。
“……嗯。”
金玉凤瞟了一眼刘丰，笑着应道。
……
自从和刘丰说了工资的事情，刘丰明显比以前话多了，还透着一点关心的意思，这让金玉凤欣喜异常。
晚上，刘丰回到家，看见厨房里冷锅冷灶，周静在沙发上看手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怎么没做饭？”
刘丰问道。
“……晓松班主任说，元旦学校要组织毕业班去省城参观课本博物馆，几个家长在群里吵起来了，我看了看。”
周静眼睛看着手机说道。
“闲得！要毕业了有这闲工夫！”
刘丰皱着眉头说道。
“……”
周静没说话，她戴着耳机，正在手机里回放便利店里白天的监控。
周静有时候白天忙，顾不上看手机，就下班回来补上。
刘丰对金玉凤那句：以后，有重东西要搬你说一声，别自己搬，刺激到她了。
这种话，刘丰多少年都没对自己说过了，金玉凤刚来还不到一个月，就听到了。
……
周静觉得刘丰可能真的是喜欢这个叫金玉凤的女人。
不在乎她当年和别的男人乱来，染一身脏病，也不在乎金玉凤撒谎成性，连名字和年龄都是假的。
就是喜欢。
要不，怎么会体恤心疼？
周静的手指推拉着进度条，来来回回听着刘丰那句：以后，有重东西要搬你说一声，别自己搬。
周静似乎是在确认说这句话的是自己的丈夫，又好像是把这话当成刀子，在自己心上一遍一遍划过，划开伤口，结痂，再划开，直到伤口不再流血，不再疼痛。
……
刘丰去厨房，看周静没有跟过来做饭，心里更生气了。
整天在办公室坐着，回家连顿饭也不做，自己从早到晚在便利店，挣钱也不知道是为了谁！
刘丰只给自己煮了一碗清水面，吃完，就洗漱上床了。
第二天早上，周静先起来的，她去厨房煎了两个鸡蛋，热了一杯牛奶，吃完就出门上班去了。
刘丰醒了，他躺在床上，一直到周静出门之后才起来。
两人谁都没说话，却好像都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