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三,北展后台的灯比舞台还亮。
秦霄贤对着镜子拆耳返,镜边贴着一张便签:
【演出顺利,我在最后一排。】——莜
他盯着那行字,指腹把纸沿掐出一道月牙,忽然起身,把便签撕下来揉成团,扔进垃圾桶。
搭档何九华挑眉:“最近情绪过山车?”
秦霄贤笑笑没接,低头划手机。
微博热搜榜第四位挂着暗红新词条:
#秦霄贤 疑似热恋#
点进去,是一段十秒短视频——
观众席灯暗,他侧幕候场,最后一排最边缘的座位,女孩仰头看他,镜头拉近,她抬手在颊边比了个很小的爱心。
配文:
【姐妹们,我坐最后一排也嗑到真的了!!】
发布时间:五分钟前。
评论区已经吵翻:
——“那女生是谁?私生吧!”
——“哥哥好不容易火,别来沾边!”
——+1万转:【扒!Id:灯下无人知,小号只关注秦霄贤一个人。】
秦霄贤喉咙发紧,转身冲出化妆间。
走廊尽头,沈莜莜靠墙站着,米白大衣换成黑色长款,帽檐压到眉尾。
她抬眼,声音低却稳:“不是我拍的。”
“可你就在那儿!”
“我只是想看你。”
“我说过别被拍到!”
“我也说过——”她往前一步,指尖抵住他胸口,“我怕的是你躲我。”
灯光太亮,照得她眼底血丝根根分明。
秦霄贤忽然发现,她瘦得颧骨都出来了。
凌晨一点,后海一家 24h 茶楼,偏僻卡座。
沈莜莜把一份牛皮纸袋推到他面前,封口处仍是圆角剪刀痕迹。
里面是一式两份合同:
【个人形象公关协议】
乙方空白,甲方——北京某某传媒工作室。
“签了,公司帮你发单身声明,再拍几张‘深夜与工作人员对稿’图,热搜能压。”
秦霄贤没翻,“你哪来的资源?”
“我老板。”
“你不是说你是自由撰稿?”
沈莜莜垂眼,用吸管慢慢搅姜糖奶,“我从来没说我只做这一件事。”
杯子旋转的漩涡像小型台风。
秦霄贤靠回椅背,呼了口气:“莜莜,公开吧,不玩了。”
“不行。”
“为什么!”
“再等等。”她声音轻得像灰尘,“等到 2 月 14,我妹妹生日。”
秦霄贤一怔,脑子里闪过报纸上的灰帽女孩。
“跟你妹妹有什么关系?”
沈莜莜没答,只把合同往他手边又推一寸,“先签,别让舆论烧到你。”
她指尖冰凉,碰到他指背时轻轻颤了下。
那一瞬,秦霄贤心软了。
他拔开笔帽,刚写下一横——
手机“叮”地弹出推送:
【新浪娱乐:独家!秦霄贤夜会神秘女,后海同车离开两小时】
配图是茶楼窗外长焦偷拍,沈莜莜侧脸被红圈标出,清晰得残忍。
秦霄贤手腕一抖,墨水把纸划出一道黑口子。
沈莜莜盯着那条黑线,忽然笑了一下,“看来来不及签合同了。”
那笑比哭都难看。
上午十点,德云社临时会议。
师父没骂,只把平板电脑倒过来推到他面前——
微博热搜第一:#秦霄贤 滚出德云社#
实时评论 40 万,点开来,满屏红色愤怒 emoji。
“单身人设崩塌”
“私联粉丝 床照预定”
“业务能力注水”
……
经纪人开口:“公司意见,停演两周,微博交给公关部。”
秦霄贤嗓子发干:“我什么都没做。”
“照片里你俩并肩坐,她给你递合同,角度像递房卡。”
他忽然想起沈莜莜昨晚那句——
“等到 2 月 14。”
今天 2 月 3,还有 11 天。
他握紧手机,出会议室,拨号。
对面关机。
微信语音,红色感叹号。
微博私信:
【用户已注销】
秦霄贤靠着消防通道门,指节泛白。
这一刻,他意识到:
自己被扔在暴风眼,而那个发誓“怕的是你躲我”的人,不见了。
夜里,公寓门口堆满快递盒,全是脱粉回踩的“礼物”——
碎 cd、撕烂的海报、黑色马克笔写的“骗子去死”。
他踩着狼藉进门,客厅灯却亮着。
沈莜莜坐在地毯中央,身边一只 20 寸行李箱,像随时准备撤离的旅客。
她抬头,面色苍白,嘴唇却艳得异样,像是自己咬出来的血点。
“我来跟你告别。”
秦霄贤把门带上,反锁,“玩够了就想跑?”
“不是……”
“那你把烂摊子留给我?”
她沉默,从口袋掏出 U 盘,放在茶几,“里面是原始视频和照片,能证明你昨晚只是谈工作,发布者 Ip 也在里面,你交给公司,危机可解。”
秦霄贤盯着 U 盘,胸口起伏,“条件?”
“没有条件。”
“沈莜莜——”他蹲下来,与她平视,“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她睫毛颤了下,像被风吹散的蛛网。
良久,她轻声答:“当刀。”
“什么?”
“刀要见血,才算报了仇。”
秦霄贤浑身发冷,“报谁的仇?”
沈莜莜却没继续,她起身,拖着箱子往门口走。
擦肩时,他一把攥住她手腕,声音嘶哑:
“你说过,不会躲。”
她没回头,只把手指一根根掰开,“秦霄贤,我也说过——我怕的是你躲我。现在,你已经开始躲了。”
“咔哒”,门合上。
客厅里,U 盘指示灯一闪一闪,像谁在眨眼泪。
三天后,情人节凌晨 00:00
微博瘫痪——
同一段视频被十个营销号同时发出:
标题:【翻车?深情人设碎一地!秦霄贤酒店电梯亲热曝光】
画面里,他戴着同款黑口罩,搂着女孩腰进电梯,女孩仰头,帽檐滑落——
赫然是沈莜莜。
镜头最后,她抬手挡了一下摄像,无名指戒指反光,像一颗冷子弹。
发布时间:2 月 13 23:59
发布者 Id:@灯下无人知
——注销已久的账号,复活。
评论区瞬间刷出十万楼:
——“哥哥出来道歉!”
——“女方不是上次那个!换人了吧?”
——“贵圈真乱+1”
……
秦霄贤坐在公司小黑屋,盯着屏幕,整个人像被抽走骨头。
他忽然想起,昨晚 23:50,她给他发过的最后一条短信:
【秦霄贤,你终于记得我妹妹的名字了吗?】
——署名不是莜莜,而是:
沈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