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十多分钟的功夫，县公安局门口就清静了，孙森林及一帮手下，全都被抓进了公安局。
邹宇也没客气，都扔进了拘留室人挤人，关了灯，不给吃喝，半个小时传唤一人，慢慢审讯。
孙森林一直在拘留室叫骂，过了半个小时，见没人理会他，他也就渐渐消停了。
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卢远县这些领导哪来的底气，竟然惹自己大哥。
在孙森林的眼里，他大哥就是安东市无敌的存在，哪怕书记、市长也要给几分薄面，到了县里还不是横着走。
可现实，好像有些不一样。
会议室。
陈硕和县公安局领导环桌而坐，问道：“孙树波的审讯进展怎么样？”
邹宇汇报道：“陈书记，孙树波怎么都不交代违法犯罪事实，如果继续这样，我们就只能根据证据提起公诉了。”
陈硕道：“问题不是公诉，而是他为什么要窃取证据，背后是谁在指使。”
一听这话，林勇烈等人都有些心惊肉跳，听陈书记这意思，是要把魔指天堂连根拔起，直查到省上那位啊。
也不知是谁给陈书记的勇气，真惹急了那位，他老爹一句话，你明天就得从书记位置上下来。
林勇烈咳嗽一声，道：“陈书记，如今魔指天堂容留、组织卖淫，史瑞涛、冯大贵等人强奸等等罪名已经证据确凿，我的意见是可以移交给监察机关提起公诉，对相关人员予以法律制裁。”
陈硕知道林勇烈的顾虑，沉声道：“林局长，史瑞涛只是经理，那么魔指天堂的老板知道相关情况吗？老板是否才是最大的凶手？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就把案件移交监察机关，你觉得合适吗？”
林勇烈讪笑了下，被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质问，他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是滋味，却又没办法反驳。
“邹局长，当前的困难是什么？”陈硕问道。
邹宇道：“第一，孙树波不配合问询；第二，史瑞涛说组织卖淫是他自作主张，魔指天堂老板和总部并不知情；第三……省厅一直施压，让我不得继续追查，并且让我到锦城汇报。”
陈硕冷声道：“这么小的案件，还用得着去省厅汇报，省厅是闲得没事干了是吧。”
如此明目张胆地骂省厅领导，在场的公安局局长副局长只能干笑。
巧的是，邹宇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电话号码，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对陈硕道：“陈书记，郝厅长打来的电话。”
郝元华是省公安厅副厅长，之前是省政府的一位处长，并没有刑侦工作的经验，但这次换届却意外地调动到了省公安厅担任副厅长，据说背景深厚，很快就在省厅建立起了威信。
按理说，郝厅长是省厅领导，和卢远县公安局还隔着市局，完全不用亲自打来电话。
可实在是卢远县公安系统不听指挥，他再三警告之后，依旧是一意孤行，他这才不得不纡尊降贵，给一个小小副科级的县副局长打电话。
陈硕对邹宇点头道：“接，就说在开会，有压力推给我。如果郝厅长想听解释，就让他和我通话。”
邹宇接通电话，听筒里是郝厅长愤怒的声音：“邹宇，你们卢远县公安要自立山头了吗，竟然连省厅的指挥也不听了？我让人叫你来省里汇报工作，为什么两天了，你还没露面，是要我这个公安厅副厅长亲自到卢远县请你吗？”
虽然存了郝元华的电话，但这还是邹宇第一次通话，即使是隔着几百里，光听声音也能感受到直属顶头上司的压力，他恭敬道：“报告郝厅长，最近这段时间忙着调查案件，又……”
郝厅长打断道：“好，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这个副厅长也请不动你是吧。”
“当然不是。”邹局长面色难看，见陈硕指了指自己，他接着道：“是县里陈书记不让我走，非得让我调查‘魔指天堂’。”
“陈硕？”
如今这个二十五岁的县委副书记在益州名声传开，几乎人人都知道他的存在。
郝书记冷声道：“行，我知道了。”
不等邹宇说再见，电话就被挂断。
不到三十秒，陈硕的手机响了，接通一听，果然是郝元华打来的：“卢远县陈书记吗？”
“是我。”
“我是省公安厅郝元华，有件事我想和你谈谈，有关‘魔指天堂’的。”
“哦，原来是郝厅长，请指示。”
见陈硕态度恭敬，郝厅长的语气也平和了几分：“是这样的，魔指天堂是省内优质企业，为我省提供了大量的就业岗位，并每年缴纳上千万的税款，我们理应有所照顾。
目前卢远县‘魔指天堂’案件我有所耳闻，但那都是下面的经理自作主张的违法犯罪行为。省厅的意见是，将扰乱企业名誉、利用企业违法犯罪的经理、领班等犯罪分子抓捕，不能影响魔指天堂的声誉和生意。”
这话的意思，魔指天堂倒像是成了受害者。
陈硕道：“郝厅长，您是说尽快结案对吧？”
“对。”郝厅长掷地有声道。
陈硕义正言辞道：“我明白了，请郝厅长放心，卢远县公安局不会令你失望，一定会尽快结案。”
听到这话，郝厅长愣了下，心说这人不是刺头吗，怎么这么好说话。
他笑道：“陈书记，年纪轻轻就担任县委副书记，果然令人刮目相看。有机会到锦城，咱们聚聚。”
“我也欢迎郝厅长到卢远县指导工作。”
寒暄了几句，陈硕挂了电话，对邹宇道：“邹局长，调查魔指天堂的企业注册信息，传唤该公司总部领导和股东。郝厅长说了，必须尽快结案，留给你侦办案件的时间不多了。”
刚才听到陈硕的话，众人还以为他服软了，此刻才知道，原来他说的尽快结案是这个意思。
邹宇神色有些严峻，看了眼林局长等人，然后才说道：“陈书记，魔指天堂的企业信息已经调查过，只有三个股东，其中占股第二的股东姓田。”
听到这话，林局长等人都面色微变。
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
整件事调查到现在，这位田老板还是第一次被摆在明面上。
之前大家不约而同达成了某种默契，一直没提到过。
因为这个人的身份，太敏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