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灵瑶照例递了包东西给他，是一份拔丝蜜薯和糖炒板栗，刚买没多久，拿到手里还是热烘烘的。
结果张定语接过去没一会，手指在灵瑶面前摊开，递给她一把剥好的板栗，因为板栗的热度，还有点红。
“姐…你吃点吧。”不知道为什么，张定语现在有点喊不出姐姐这个词了，总觉得浑身刺挠。
灵瑶斜目看他手里的板栗一眼，然后猝不及防的朝他靠近，原本两人中间空下的距离变短。
张定语另一只手撑在皮椅上，攥紧，喉结滚动，呼吸和心跳都在耳边放慢两倍速。
灵瑶清淡的眸子就这么注视着他，黑瞳逼压。
张定语觉得自己所有的心思似乎随时都能被这双眼睛看透，他慌忙的垂下睫毛，躲避视线。
好在她这样直白的目光只持续了几秒，很快便收回视线，抓走他掌心里的板栗，随口问。
“你今天怎么了？”说话磨磨叽叽，眼睛像个双闪，咔呲咔呲闪个不停。
一副干了坏事无言面对她的样子。
张定语没说，也没法说，声线平直道：“没怎么。”
灵瑶怀疑的看他两秒，最后还是没有继续追问。
孩子还小，有自己的秘密也是理所应当，要给他一些私人空间。
下一秒——
“他咋了，不能是在学校早恋了吧。”灵瑶冷着脸把系统揪出来。
暴富：“……说好的要给人空间呢。”
灵瑶：“我给财神爷宝宝私人空间，又不是给你私人空间！”
暴富：“……”
……
知道张定语不是因为早恋的事情支支吾吾，灵瑶便真不追问了。
接到张定睿回去，才不过下午六点，离生日聚会还有两个小时，灵瑶坐在沙发上准备给他们点外卖，张定语听见，说他现在做还来得及，问她想吃什么。
“不用，你们吃，我等会出去吃。”
张定语迈开原本准备往厨房走的腿一顿，收回来，看向灵瑶。
“……你不在家吃晚饭吗？”其实张定语更想问的是，她这么晚了还要出门吗？是要去干什么？
灵瑶嗯了一声，翻着手里的手机没有抬头，自然也看不到张定语支支吾吾嗫嚅的唇瓣。
而张定语还没想到说什么，便被张定睿扯了一下衣角。
张定语垂眸，看进张定睿一脸有话要说的眼珠子里。
他看看他哥，又看看灵瑶，想和他哥单独说的意思。
张定语蹙眉，将张定睿拉到角落，听他要说什么，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躲着她说的。
“哥，我同学邀请我这周六去他家写作业……我可以去吗？”
张定睿一番话说得小心翼翼，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
他当然是想去的，从小到大，因为家里没有大人，又被张清河一家当小跑腿使唤，张定睿根本就没时间交朋友，也没人愿意和他做朋友。
所以他才在同学邀请他时几乎是下意识的答应下来，根本受不了这样的诱惑。
然而答应过后就是无尽的忐忑和恐慌。
他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很好了，他怎么可以这么贪心！
明天要去朋友家玩，他只有朋友家的电话号码，无论是怎么联系还是他怎么过去，这些事情都要麻烦姐姐。
虽然姐姐是他心里最好的人，但是他仍旧也忐忑，而且正是因为她的好，才更加衬托出了他的贪心。
张定睿咬着唇，又松开。
没等张定语回复又接着开口。
“哥，我不去了，你帮我打个电话和安逸说我有事去不了行吗？”他知道他哥有手机。
张定语垂头，看着张定睿头顶的头发旋，沉默一瞬。
“电话多少？”
张定睿将口袋里揣了一天的纸条拿出来，皱皱巴巴的，一看就是在本子上撕的，字体歪歪扭扭，明显的小孩印记。
张定语接过来：“安逸你朋友？”
张定睿呐呐的嗯了一声，情绪有点低落：“他是我前桌。”
张定语没有拿出手机打电话，而是将纸条曲进手心，揣进了衣兜里。
“你可以去，明天我送你，但是你得去问姐姐…她的同意，她允许了你才能去知道吗？”
张定睿眼睛一瞬间亮起来又暗下去，小声道：“知道了。”他其实有点怕那个姐姐。
灵瑶看着两兄弟走旁边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过一会，又回来。
张定语还把张定睿推到她面前。
灵瑶看着站在她眼前紧张得揪手指的张定睿。
面色镇定，心里已经乱飞。
这是在干嘛？
好在张定睿没有揪手指多久，闭了下眼睛，掐着手指便一骨碌的将在唇边绕了几遍的话说了出来。
“姐姐，我朋友约我明天去他家写作业可以吗，我哥送我过去。”怕灵瑶觉得麻烦，他连忙补充最后一句。
灵瑶原本紧绷的唇角这才放松下来，闹了半天就这事儿啊。
“可以。”她答应下来，又问张定语，“你认识路？”
张定语抿唇：“嗯，我下载了一个地图。”他上次听到陈鑫说他这周要坐地铁回去的时候，问过他一嘴。
他想他要是以后也会认路坐车了，也不用什么时候都麻烦她开车接送了。
张定睿听见灵瑶答应得这么快，顺利得他不可思议，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他年纪小，还没有张定语这么会躲藏情绪，极大的喜悦冲击让他欢呼一声，下一秒又涨红着脸按住不安分的手脚。
对着灵瑶难以抑制激动的道谢：“谢谢姐姐，那我先回去写作业了，我看看哪些不会的，明天拿过去问安逸。”安逸是他们班班长，成绩很好。
灵瑶点头，他便一溜圈跑远了。
张定语也和灵瑶道过谢，然后便转身进了厨房。
冰凉干净的水柱顺着他的手指冲刷而下，张定语只是洗菜都要洗两遍，将上面的泥垢全部洗干净，然后抖散菜叶上多余的水珠放在一旁的菜篮子里备用。
头顶暖黄的灯光落下来，给他描上一层温暖的金光。
灵瑶原本在刷手机，逐渐视线聚焦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