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头默不作声,悄悄地的跟在杜老三后面,家庭会议自己怎么可能不到场?
老大这次做的太过分了,确实是要好好的教训教训,杜家现在蒸蒸日上,哪里会为了点银子,牺牲自己子孙的幸福?
传出去,老二这个平寇将军还怎么做人啊?
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来又怕老二一气之下,当真不留情面伤了老大。
那家伙虽然可恨,可他毕竟身子骨弱些,可经不住老二他们兄弟几个的拳头啊!
杜老头“哼”了一声,背着手踱进来,往最前面的椅子上一坐:
“哼,你们兄弟现在翅膀硬了,商量什么事情,把你们爹都扔到一边了?这是要踹窝子了?”
“爹,您这是什么话儿?谁敢踹您的窝子啊!您永远是咱杜家的大当家的,孩子们什么时候也不敢扔您啊!”
杜尚霄嬉皮笑脸的跑过来给老头锤肩砸背。
杜老头被老三挠的心里的不舒服也散去了,“滚滚滚,锤的你老子烟锅的拿不稳了!”
杜尚清也给老爹倒了杯茶:
“爹,您老放心吧,咱们兄弟主要还是商量对付常家的事,大哥那边要怎么处理,当然要经过您同意。
但这事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大哥一家要付出代价,让他明白不择手段是要受惩罚的。
他跟大宝的科举要靠自己的实力拼搏,歪门邪道必须给我推了。
常家那边,也得让他们知道,咱杜家的人不是好欺负的。咱们杜家的闺女可不能平白受委屈。”
杜尚雷点头:“对!得让老大知道疼!不然他下次还敢胡作非为!要让常家知道咱们的厉害,再打咱们家的主意,牙都给他崩碎了!”
杜老头呷了口茶,闷声道:“潇菱那孩子……就让她在你这儿住些日子吧,别再回我那院子受气了。
你娘糊涂了一辈子,改是改不了了!什么事就不用对她说了,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油灯的光晕里,兄弟几个你一言我一语,渐渐理清了头绪。
窗外的虫鸣声断断续续,衬得书房里的议论声格外清晰。
——不管怎么说,杜家的人,不能让人这么欺负了去,尤其是潇菱这样受了委屈的孩子。
杜尚清看着老爹虽有些护短,但大是大非也算拎得清,又看了看几位义愤填膺的兄弟,心里踏实了些。
这事虽有点难办,但一家人拧成一股绳,总有解决的法子。
爷俩往回走,刚过老槐树,杜老头突然一把扯住杜尚霄的袖子,脚步顿住了。
“爹?”杜尚霄回头,见老头缩着脖子,眼神往自家院子瞟。
“这都快到门口了,您拽我干啥?赶紧回去睡呗。”
杜老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搓着双手扭捏道:
“三儿,还是……还是你陪我走一趟。你娘要是问起,你就说我在你家听齐桐讲打流民的趣事,听入迷了才回来晚了。”
杜尚霄憋着笑,心里明镜似的——老爷子这是怕老太太盘问呢。
这辈子在老伴跟前,老头就没挺直过腰杆,年轻时拌嘴,脖子上常带着抓痕,胳膊上偶尔还有牙印,全村人都知道杜老太是家里的“掌舵的”。
“知道了爹。”
杜尚霄憋着笑应道,故意大声说,“齐桐那小子讲得是真带劲,说将军一枪挑翻了三个流民头头,您老听得眼睛都直了,我拉您好几回才肯走。”
杜老头赶紧点头,跟着他往院里挪,嘴里还念叨:“对对,就是这话……”
刚到院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杜老太的声音:“死老头子跑哪去了?黑灯瞎火的不着家,等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杜老头脖子一缩,慌忙往杜尚霄身后躲了躲。杜尚霄强忍着笑,推开院门喊道:
“娘,俺爹在我那儿听故事呢,这才回来!”
院里的灯“唰”地亮了,杜尚霄推着老头往里走,心里直乐。
——这老爷子,都这把年纪了,还是跟小时候怕先生似的,怕得有意思。
夜深得像泼了墨,杜宅里只剩下虫鸣和偶尔的犬吠。
前院的墙头“唰”地掠过几道黑影,蒙面人足尖点地,落地时几乎没声响,手里的利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几人刚要分向东西厢房,忽觉后颈一凉,像被毒蛇盯上似的。
猛地回头,就见身后不知何时立着几个汉子,个个眼神沉静,一声不吭的附在他们身后。
——这些国师府的暗卫本就轮值守夜,护卫小世子的安全。论身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哪是这几个蒙面人可以对付的?
几名蒙面人大吃一惊,挥刀就砍,却没料到对方出手更快。
暗卫首领侧身避开刀锋,手肘一撞就卸了对方的腕力;同时脚下使绊,顺手将人按在地上;
另外一个暗卫,冷笑一声,一记锁喉就制住了一人。
不过一息功夫,地上已躺了几个哼哼唧唧的蒙面人,嘴里被塞了布团,手脚捆得结结实实,活像几串粽子。
暗卫首领确认过蒙面人的身份后,踢了踢地上的人,低声道:
“不是冲咱们来的,就丢在这里吧,等杜家发落。”
天刚蒙蒙亮,杜尚清推开房门,正要往院外走,一眼就瞥见廊桥下那几个“粽子”,嘴里还塞着破布,一动不动像是几头死猪。
“这是咋回事?”
他走过去,踢了踢其中一人的腿。那人吃痛,哼唧了一声,扭动了一下身体。
这时一名暗卫从暗处走出来,抱拳道:“回将军,昨夜这几个蟊贼翻墙进来,被我们拿下了。看身手像是练家子,不像是寻常毛贼。”
杜尚清蹲下身,扯下一人脸上的蒙面布,露出张陌生的脸,眼角有块疤。
他手指在对方身上摸了摸,从腰带里摸出块绣帕,上面绣着个“常”字。
“常家的人?”杜尚清冷笑一声,将绣帕扔给了卫中,“先关起来,等会儿审审。”
晨光从树梢漏下来,照在那几个捆着的蒙面人身上,倒成了杜宅清晨一道突兀的景致。
杜尚清活动了下筋骨,晨跑的心思没了——看来,常家是等不及要找上门来了。
也好,新账旧账,正好一起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