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森寒，晃着徐迟的双眼，他却没有丝毫的反抗，仍旧紧闭着双眸，眉头都没皱一下。
无非是割掉他的舌头而已，为樊征效命多年，被他折磨得生不如死的人也有不少，他的一颗心早就麻木了。
今天轮到了自己，他心里不起半点波澜，大不了一死！
看出徐迟的视死如归，就在暗十三要把匕首刺进徐迟的嘴巴里时，蔺欢急忙喊停。
她侧首看着祈毓，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声音轻柔：“夫君，你们别这么凶悍嘛，会把他给吓坏的，此事交给我就好。”
她想到了一个奇绝的主意，唇边泛出一抹轻笑。
祈毓听到她的话，嘴角轻轻动了动，以眼神询问她：“夫人，你确定我们真的凶狠吗？”
自两人相识以来，蔺欢对待敌人的手段，并不见得比他们温和。
只需一眼，他就知道徐迟接下来会不好过了。
蔺欢没回话，起身走到徐迟跟前。
徐迟也在这个时候睁开了双眼，在他看来，蔺欢的说话声很温柔，应该只会问他一些废话。
但不论他们问什么，他都不会出卖樊征半句，哪怕是死。
他心知肚明，他一个人活着回去，也逃不过一死。
蔺欢微笑着看他，轻声问他：“你知道什么叫恐惧吗？”
徐迟冷笑一声，装起了糊涂：“毓王妃说的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他这才明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毓王妃不过是声音显得温柔，行事作风与毓王是差不多的。
否则，毓王不可能会偏宠毓王妃，因为他们夫妻俩就是一样的人。
蔺欢笑得更灿烂了，摇了摇头，说：“不，我是想告诉你，恐惧并不是来自于别人对你的伤害，而是来自于你内心深处对未知的恐惧。”
说着，蔺欢以袖子作为遮掩，拿出那只红色大肚瓷瓶，在他的眼前慢悠悠地晃着。
“这瓶毒药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我猜，你是了解它的药效的。”
“但我不知道它是用来做什么的，得需你亲自告诉我。”
徐迟紧紧盯着红色瓷瓶，脑海里控制不住地回想起他拿来试毒的奴隶。
那些人全都是受尽痛苦而死，死了之后，尸体上是青一片紫一片的，全身上下不见一块好肉，他的心里不禁开始打起了寒颤。
他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可他并不想要这种死法。
一想到此毒的杀伤力，徐迟又忽然不怕了。
如果能以他一个人的性命换取整座德西城的人命，那他死而无憾了。
至少他死得有意义，樊征会厚待他的家人。
他以为自己的小心思掩藏得很好，却不知，他心里打的如意算盘早已被蔺欢窥破。
蔺欢悠地笑出声来：“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若真把这药喂进你嘴里，倒是正如你的意了。”
“我也知晓此药毒性强，传染性既快又广，你想以你自己的命来换我们整座城的性命，不得不说你还挺会做梦的。”
徐迟一听，双眼瞬间瞪大，眼中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你……你怎会得知这药的药性和特点？”
蔺欢说了那么多的话，他就只听见了‘毒性强，传染性既快又广。’这几个字。
徐迟百思不得其解，这药他是调配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做出来的，就只有他和樊征两人知道有多么可怕。
就算日后会有人知晓，那也得等到德西城变成一座死城的时候。
那么，毓王妃是怎么知道的呢？
蔺欢没心思为他解惑，兀自说着自己的计划：“你放心，本王妃不会让你来祸害德西城的。”
“我会派人秘密送你入京，到了京城后再把整瓶药给你灌下，反正祈陌他们是我夫君的仇人，他们死不足惜。”
“届时，连同那樊征也会在短短几天内变成一具尸骨，我们也算是大仇得报了。”
徐迟紧盯着她的神色，见她说得认真无比，心里终于开始害怕起来。
他原以为樊征够疯狂的了，没曾想，蔺欢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难以置信地喝问：“毓王妃，你疯了？京城好几十万的人命呢。”
别人会不会死，他压根不在乎。
可樊征不能死，樊征若死了，他的家人也不用再活着了。
蔺欢闻言，嗤笑不已：“你说什么？你说我是疯子？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是疯子？”
“京城有好几十万的人，那又怎么样？我德西城不也有数十万人在吗？”
“今天，要不是我夫君的人先一步到达水源所在地，你的毒计可就得逞了。”
“听你这话的意思，京城那些人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徐迟被蔺欢问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羞愧得低下了头。
真要仔细说起来，他和樊征是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
是他们没有实力与屹阳城抗衡，才会想到这种歹毒的法子。
“毓王妃，成王败寇，老夫输了！”
“老夫贱命一条，你们要杀要剐，就尽快吧。”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出卖樊征。
蔺欢见他死活不肯说出与樊征的联系方法，毫不迟疑地给他喂下一颗大红色的毒药，坐回椅子边，耐心地等着他的反应。
“你一心想求死得以解脱，我偏偏不成全你，且看你能熬到何时。”
毒药发作迅速，徐迟刚开始还能忍住，伴随着时间一长，他止不住地痛呼。
那是一种怎样的疼？
先是像有千万根针同时扎在他的心脏上，接着似有人拿着匕首狠狠地扎着他的心脏。
然后，他的一颗心又像是被人放在烈火上炙烤，让他疼得青筋直冒，冷汗直流，面色煞白，无法控制自己的痛苦呻吟，哀嚎声不断。
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一波接一波地在他的心脏处循环，不休不止，永无尽头。
徐迟想过用咬舌自尽来结束自己的痛苦，可他尝试了好几次，均未成功。
最后疼得没力气了，他只得放弃，硬生生地承受着千百倍的痛。
这一刻，他想起了被他用来试毒的奴隶，此生第一次感到后悔，他不该草菅人命的。
更不该为了樊征的一己之私，而调制出类似瘟疫的毒药来。
直至傍晚时，他实在是疼得恨不能一头撞死，沙哑着声音开了口：“毓王妃，我愿意交出我和樊征传信的方法，但你们要答应我两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