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来的时候,方璧海还没有什么心思呢,可是坐了一会之后,他发现,当他目视全场时,凡跟他眼神对接的,几乎没有一个露出畏惧神色的,要不笑笑继续茫然状,要不赶紧低头作努力记录状。
方璧海在心里叹了口气,因为和连绍成的争执没有取得胜利的缘故,自己的威信还没有当市长时足呢。
大约是下面的人认为,你就这点本事了。
这个时候他依然没有那么生气,然后他就看到佟伯达又在接电话,但这次跟刚才故作凝重不同,反而满脸荡漾着淫笑,一看就没想好事那种。
看到这个他心里顿生厌恶,在廉政教育会议上,你不仅丝毫没有畏惧之心,去外面受了贿后,又若无其事地回来开会,现在又笑的这么淫荡。
他感觉再也无法忍受了。
于是就把头侧过去,对着王成凯小声说道:“成凯,廉政教育不能光开开会就到底了。”
王成凯闻弦歌而知雅意:“方书记,您有什么提议请说?”
方璧海说道:“我看下面这些人毫无触动,对你也没有丝毫畏惧,会议结束后,咱们来个突击行动吧,咱也别干其它招人恨,就查查他们每个人的车,看看他们车里有没有什么违规的东西。”
王成凯有点不太理解,车里能有什么违规东西,这个方书记一听就不靠谱,总不能发现女人的乳罩、裤头吧。
但是方璧海说的没有人畏惧自己,这个王成凯深有同感,特别是这次回来以后,几乎所有人看自己都跟看笑话一样,趁机立立威也好,就是不知道能查出点什么,要是什么也没查到,也怪丢脸的。
“要不要没收通讯工具?”王成凯问道,下面是全市的正处级干部,几十号人呢,只要一宣布,肯定跟砸了锅一样,乱成一团,说不定就有人把消息通知给车里的司机。
“没收。”方璧海也想到了这一点。
“我安排人把前后门堵住,再让人去司机班那边看着那帮司机。”王成凯提议道。
方璧海点了点头。
看着领导在上面交头接耳,下面的人也很奇怪,而且两个领导一边说话,还一边看他们,眼光带着浓浓的不怀好意。
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领导在上面看着呢,只能是偷偷通过写字来交流。
这个时候方璧海继续坐在那里,眼神严厉地盯着下面的人。
王成凯起身去安排去了,过了好大一会,王成凯才回来,后面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抱着一个大纸箱。
回到台上之后,王成凯临时中断了旁边人的宣讲,对着下面说道:“开会之前,我三令五申强调会议纪律,却依然看到有人动不动就接打电话,这是一个什么会,大家知不知道,你们的先进性教育体现到那里去了。”
然后才厉声喝道:“现在所有人,把你们的手机交出来,什么时候会议结束了,再发给你们, 真有什么紧急电话,工作人员会替你们接,不会耽误你们的紧急公务,不要给我找理由。”
很多人脸上都露出了不服的神色,开个会而已,还要没收手机,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但这个时候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收手机了,他们倒也不敢反抗,只是免不了腹诽一把。
现在还很少人装两部手机的。
工作人员每没收走一部,会用口取纸写上名字粘到手机上,倒也不怕弄乱。
等手机被收完,其它布置也都安排妥当后,王成凯又等了一会,等会议进行完,该他强调讲话时,他也大而泛之讲了几点,然后对下面说道:“进行廉政教育也不能光说,得有点实际行动,对大家我是很相信的,所以咱们就搞个小小的测验。”
这个时候下面的人还以为是要回答试卷呢,但这也没必要没收手机吧。
谁知道王成凯却说道:“大家都是开着车来的,车也是公车,近日上面三令五申,不得对公车进行豪华装修,或者超标准用车,这样吧,咱们挨个把所有人的车辆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违规之处。”
说完他看了一眼方璧海,象是在请示,也象是在甩锅。
方璧海点了点头,他的注意力都在佟伯达身上,果然王成凯刚才的话一说,佟伯达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眼神里面透着仓惶。
眼神来回扫荡,似乎是想夺门而出一样。
方璧海拍了拍话筒:“大家不要担心,就是随便看看,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这个时候佟伯达的心里还抱有侥幸心理,以为只是看车,不认真检查。
说完之后,王成凯让所有人排好队,轮到谁,就检查谁的车,所有人,都不例外。
第一个检查的就是杨辰的车,谁叫他排在前面呢,还是那辆别克GL8。
人群中就有人问道:“他坐这辆车超标?”
杨辰这辆车准确来说,排量和价格都有些超标,但是旁边就有人解释了:“人家是副厅级,当然没问题了。”
杨辰车里,除了放了两件酒之外,就没有别的了,酒也是迎驾,不算太夸张。
基本上所有人的车里面都在烟酒,只有个别比较贵的酒,王成凯会问一声,一般能说清来源就行,放个好点的招待用酒也不过份。
劳动局局长的车里,除了烟酒外,手套箱里竟然放了两盒伟哥和五六盒避孕套,把他羞的是满脸通红,只好解释道:“我自己用的,年龄大了,有点力不从心了。”
王成凯还问了句:“跟谁用?”
对方赶紧说道:“自家媳妇,自家媳妇。”
这个几乎没有人信,自家媳妇用得着放到车上吗,但你没抓到现形,光放点这个谁也没办法追究人家责任,只是他以后多了一个绰号“力不从心哥”。
期间佟伯达一直在寻找着机会,想看看能不能通知自己的司机一声,看看能不能想法赶紧处理一下,或者让司机把罪名担下,结果有工作人员被交待过了,一直死死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