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把盖头取下？”
夜南晴：？？？
她倒是想掀开啊，看看周围的人是不是都被楚璃的人静悄悄支开了，要不为什么楚璃能有胆子说出这种话呢？
她指尖摸索着勾住楚璃喉结下的衣襟，语带戏谑：“只怕，此时掀了盖头，你会把持不住。”
这人真是，大尾巴都露出来了。
楚璃却是丝毫不被夜南晴的话影响，停下的步子继续向前走去：“噢？天这么热，妆容不会花么？”
夜南晴：？
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三言两语就是不离怂恿她揭开盖头。
“我不怎热，待会再补也无妨。”
夜南晴从善如流的对答。
楚璃一声轻笑，不再开口。
直至进了婚房，楚璃将她放于床榻边，低声说道：“等我回来。”
夜南晴心底陡然浮现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抬手想要扯下盖头，偏偏盖头不如她所愿，丝质的绸布被满头金凤衩勾住，扯到头皮，疼得她一瞬龇牙。
007跟着夜南晴的表情整个球皱成了包子：「南姐，你应该用撩起来的。」
这样扯看起来就痛。
房门传来开合声，楚璃的气息也消失。
夜南晴手上的动作一顿。
她把红盖头重新理好，微微侧头缓冲了一下脖子的压力，端庄的坐着，冷冷道：「忘了。」
007一脸骇然。
不对，宿主不对劲。
……
西岚王宫，大殿内。
酒过三巡，天色已经黑得深沉。
王座上的少年身着华丽的明艳红色衣袍，手执金觞，眼眸微垂。
歌舞还在，宴席却已快散。
步伐匆匆的侍从和婢女在东倒西歪的来客中穿梭，搀扶着各人回房歇息。
“楚兄这一番作为，可真是让孤刮目相看。”
耳边传来一意味深长的男音，楚璃侧眸看去。
说话的男子落座于他身侧，容貌俊美，有着西域男子棱角分明的立体五官。
他身着雪青色的长袍，鬓发微卷，原本十分叛逆的长卷发被主人自脑后扎住，松散的垂于背后。
“过奖。”
楚璃漫不经心的晃着手里的金觞，看着殿内略显混乱的场景，淡淡开口。
“怎的，不见新娘子？”
被唤作西祠兄的男子朝楚璃身边侧了侧身，口吻略带好奇的问道。
“她不喜人多。”
楚璃言简意赅。
“噢，还当宝护着。”
西祠相里嗤的笑了一声，正回身子，抿了口酒，吊儿郎当：“身为前辈，为兄提点你一句，女人，只会成为羁绊，是弱点。
“若她自己没能力，你再怎么护着，也有疏忽的一刻。”
楚璃没有回答。
西祠相里把玩着手里的空酒杯，不急不缓：“毕竟……刀尖刺入胸口，只要一眨眼的功夫，你说是么。”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有些恶劣。
楚璃终于正眼看向他，开口，语气却是极其冷漠：
“我与你非亲非故，担不起兄弟这一称呼。”
西祠相里：“……”
不错呢，这是叫他闭嘴啊。
面不改色的提起酒壶往杯中酌酒，西祠相里朝楚璃挑了挑眉：“再过一局？”
……
皎月从山头渐渐升起，为漆黑的大地洒下一层微弱的光亮。
婚房内，夜南晴双手放在膝上，依然端坐着。
门外，有脚步声由远至今。
年少的君王身着一袭红色喜服，大步朝女子走来。
小棍挑起盖头的一角，夜南晴眼波潋滟，缓缓向上看去。
楚璃怔愣的看着印入眼帘女子的面庞，眸中划过一抹惊艳。
夜南晴抿唇一笑，先发制人：“这还没拜堂，你就先揭盖头了？”
楚璃回神：“这是那等中原规矩。”
可拜堂还是要的。
夜南晴伸出右手，指尖搭在楚璃的掌心上，借着他的力站起，二人一同走到婚房正中央挂着喜结的前面。
一拜天地。
二拜父母。
夜南晴苦笑，这双方父母已逝可咋怎。
难道还要对着灵位？
却见楚璃握着她的手，转向东边，俯身一拜。
夫妻对拜。
夜南晴转身，和楚璃面对面站着，二人对视片刻，缓缓俯身，同时一拜。
起身时，夜南晴眉眼弯弯，莞尔一笑：“夫君。”
楚璃的耳尖肉眼可见的泛起一层薄红。
凝视着眼前的女子，他喉结不由自主的上下滚动了一下。
似是纠结什么，许久之后，他才犹豫的开口：
“娘子。”
夜南晴忍俊不禁，笑了出声。
这叫得也太扭捏了。
她行至对着喜结的桌案前，拎起酒壶，行云流水的往案上两个金觞中斟满酒，而后双手拿起，递出一杯给他，笑得明媚：
“交杯酒？”
楚璃怔怔的看着夜南晴，忽然有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离他远去，可他却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
他抓不住了。
楚璃接过夜南晴递过来的酒，心跳得厉害。
婚房里静寂如常，可他却不知名的慌。
两人双臂交叠，楚璃将盛酒的金觞挨至夜南晴唇边时，夜南晴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颤着。
终究……还是会走到那一步吗？
夜南晴静静喝完交杯酒，垂眸不语。
婚烛的火光在灯台上轻轻摇曳着，金觞掉落，无声落入红色的地毯。
楚璃抬手抚上夜南晴的脸颊，漆黑的眸子似一片深渊，像要将女子此刻的模样印入心底。
夜南晴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与他贴近。
就在二人鼻尖轻抵时，夜南晴羽扇般的睫毛轻轻颤动，如雏鸟振动的羽翼。
“楚璃，”
她的声音深沉微黯，像极了午夜里缥缈不定的风。
楚璃感到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指尖泛紧。
“你身边的人可靠吗？”
楚璃鼻息一窒，还没有所动作，女子却已先他一步，抓着他的肩膀将二人的位置瞬间调转。
下一秒，破空声响起，一抹寒芒穿透夜南晴的后背，自后背透出她的胸膛。
剑刃染着鲜血，滴滴往下淌着湿热。
夜南晴向前一踉跄，喉间涌上血腥的味道。
耳边的声响像是被抽干的空气，所有的景象都出现了慢动作。
双臂被少年抓住，她看到楚璃眸中的慌张绝望和愤怒，却听不到他的声音。
胸口的刺痛如蚁噬骨，夜南晴快要呼吸不上。
艹，痛死了。
果然是炮灰吗，左右都逃不过一条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