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红唇潋滟，媚眼如丝，说出的话却是高傲挑衅至极。
‘公子，我问你，你——养得起吗？’
‘能如我待他一般待他好么？’
……
能吗？
楚璃闭眼，将头仰起。
就算是他自己对待自己都没像染娘这般下本。
他再怎么给自己设防，都不能否认，这几年确实无人能和染娘相比。
开始她有多心狠手辣，后面对他就有多妥协。
像是为了补偿……
明知这可能是女子毁掉他的另一种手段，他还是忍不住沉沦，贪恋她指尖的那一抹温度。
她的一举一动，逐渐占满了他的脑海。
楚璃恨如此这般的自己，所以练武时时常用伤痛来惩罚自己，换来的却是女子更多的在意——
他明知不应该，却又期望得到她责备的目光。
甚至想知道，她为何要这样特待自己。
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让他成为花魁吗？
殇一忠心于他，是因他是西岚仅剩的皇子；长酣服从于他，是因为染娘的命令。
那染娘对他好，又是为了得到什么？
脑海里掠过一个恶劣的想法，被楚璃敏锐的捕捉到。
他忽然很想看看，自己若是忽然消失，女子会是怎样一副神情。
自己在她心目中的份量，到底有多重。
肩上的头发湿水搭在身上有些难受，楚璃微微侧头想弄下去。
“别动。”
身后立时传来女子略显不悦的声音，将他的动作制止。
“你的手可有受伤，给我看看。”
将少年身后的头发拨开，女子的口吻一如既往的带着命令。
许是靠的近了，楚璃能清楚感受到她的鼻息柔柔的洒在他的耳侧，和一丝道不出名的淡淡香气。
楚璃的牙关不自觉的紧了紧。
心底又是那般，如以往一样莫名烦躁。
转身从水里伸出右手，掌心上有一道被剑刃划开的伤口，已然被水泡的发皱发白。
夜南晴将他的手背托在自己手心之上，脸上明显染上了些许怒意：“为何不早说？”
换了个药瓶，她打开瓶盖，药粉不要钱似的往伤口上倒。
楚璃不由蹙眉。
掌心和药粉接触那刹那传来的疼痛，仿若蚀骨。
疼痛让他的思绪有一瞬紊乱——她如此这般的费心费力不想让他身上留下疤痕，难道和最初的目的一样，就为了让他能有一具无暇之身登上花魁之座么？
念想至此，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脱离自己的掌控。
不可以……
这么多年，一切都在计划中，她时时在自己身前，怎么可以让她从计划中逃走。
他不能让这个女人占了上风。
她不能在计划以外。
手掌骤然用力一缩，楚璃不顾手上扩大无数倍的痛感，握住夜南晴的手掌，猛的把她拽进水里。
夜南晴毫无防备，整个人跌入温泉，溅起一池水花。
007目瞪口呆。
小短手上抱着的薯片轰然落地。
夜南晴暴怒：「零·零·七！！！」
她刚才跟这破系统说了什么，嗯？
听到自家宿主咬牙切齿的声音在空间炸开，007整个统子像被冰刀刮过，抖成了筛子，试图辩解：「南姐你这不是还没死吗，我——」
夜南晴黑着脸从水里冒出头，反手就先把007丢进了冰美人棺材里，让它陪葬。
这破玩意要是不开口她还没那么火。
一开口她就炸了。
夜南晴这点愤怒没积蓄多久，就被楚璃放大的俊脸所替代。
少年一步步前进，将她逼退到温泉壁上。
开口，是暗哑的烟嗓：“我为何要早说，嗯？”
他微微侧头，剑眉微蹙，仿若小鹿般水雾氤氲的眼眸似乎是真的在疑惑。
若是忽略他被水浸湿，带着些许弧度的唇角，夜南晴就真信他了……
个鬼！
踏马，这是她养大的好大儿对吧，是她养大的对吧——有这么对衣食父母的吗？
夜南晴抹了把脸上的水——还好，妆没花。
系统商城的定妆术不错。
喘了口气，她面不改色的接下话音：“你若不想说，也可，但是”
夜南晴抬手，抓住少年垂下的一缕发丝，指尖发狠的用力，眸中带了怒意：“拽我下来为何？”
楚璃晴晴微微眯眼，不知是因为恶作得逞还是想到了什么，唇角的弧度越发灿烂。
他忽然发现，那个一向在他面前自持的女子，原来也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她平素在外人前“妖艳、轻佻、狂傲”的伪装，这一刹那，全数剥落。
是他独自一人看到的真实。
头皮被扯的很痛，但是这点痛和他受训练时的痛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不知不觉将食指抵上眼前女子被水润潋滟的红唇，楚璃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轻声：“好玩。”
夜南晴一脚踹去。
麻了哔哔半天，感情这小子就是在玩她。
楚璃猝不及防，脚下一滑，跌入水中。
夜南晴冷眼看着温泉水没过他的发顶，转身便从温泉边上上去。
可是，就在她的脚快要抬起时，一股蛮力拉住她的脚踝，将她猛然再次拽下水。
夜南晴：？？？
没完是吧！
倏的起身，她眼睛被水迷蒙，还没看清就直接拿下腰间的折扇依直觉打去。
手腕却被牢牢擒住。
“染娘，别打，很痛。”
少年示弱的声音从耳侧传来，依稀可以感到他唇瓣擦过耳廓的痒意。
夜南晴要被他气死。
张唇，就想骂人。
下一秒，有什么东西便被弹进了她嘴里，迅速消融。
夜南晴蹙眉，指尖擦去眼睑上的水珠，抬眸看向跟前装的一脸无辜的楚璃。
007不在线，她无法扫描自己吃进嘴的到底是什么。
但可以肯定是眼前这个白切黑反派搞的事。
二人相视无言片刻，夜南晴深吸了口气，转身撑住温泉壁，一跃而上。
楚璃有些不解，旋即便看到女子双手撑在台上，修长的小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他打来。
他瞳孔微缩，来不及抵御，后脑一痛，眼前便陷入了一片漆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