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询没说话，抬手理了理她因心急跑乱的乌丝。
他动作算不得温柔，也显笨拙，但这一刻乔西有了恋爱的感觉，心里像吃了蜂蜜似的。
谢询是下意识的做出这种举动，反应过来时自己也尴尬，可看见她的笑脸自己不禁也笑了。
“县衙得元宵之后才开门，当心高金贵有变化。”
乔西点头，这种无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那咋办？”
“何姐应以她名义邀请村长和伍秀才过来用饭，顺道把和离书拟了，可支付二两银子要求高金贵画押。”
乔西想想也对。
“你说的和离协议涉及了张氏，眼下张氏不在场，此人狡猾，惯会耍无赖，当心她日后不认。”
“还是谢大哥考虑周到，经你这么一提醒，张氏必定会不承认的。这可咋办？要等张氏回来再办？”
张氏比高金贵那个怂蛋难搞多了，和离要求肯定不止这些，真等她回来再办，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也未必。”谢询边说边与她走进自家院子，“张氏怵几个长辈，高家大爷说话也有几分力量，若这几人都是证人，她回来即便不服，却也只能把气出在高金贵身上。”
乔西一听，连连点头，“还是谢大哥想得周到，我回去再同何氏商量一下，你先回家。”
说完拎着裙摆又跑回隔壁。
何氏很快就找上了伍秀才与村长，当天晚上就把和离文与相关协议写好，正好穷困潦倒的高金贵又偷偷摸摸潜进院里，被几个闺女当场抓 住 。
高金贵一听可以提前拿到二两银子，当场就摁了手印，还主动找来高家大爷和与大爷关系较好的二大爷当了证人，剩下的就等元宵过后去衙府下印了。
这一天应该是何氏活了二十几年来最开心的一天了，这天晚上她陪王大仙喝了不少的酒，她头一回觉得苦涩难喝的酒竟然也是有酣甜的。
她喝酒醉了。也喝了不少酒的乔西一点事儿也没有，她把何氏送回屋里，待母女几人沉沉睡去，正准备回树屋歇息时二丫突然睁开眼，抱住她的手臂，“婶子，你能留下来吗？”
乔西替好掖好被子，“害怕了？”
二丫清冷的眼睛盯着她，过了小会才点头。
乔西往窗外看去，未看到院子外头有人影 ，心想谢询应该没在等她。
“行，我今晚就睡这儿了。”说着脱鞋上床，与二丫睡一床被窝 。
院子外面。雪越来越大，谢询撑着一把油纸伞静静地等在外头，脚下的积雪已盖过脚踝，屋里的灯却还亮着。好不容易等到屋里的灯熄灭了，却迟迟不见那道身影出来。
“别等了，再等明儿咱家就根冰柱子了。”屋里传来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足够谢询听清楚。
谢询又看了眼屋里，这才回了树屋。
“婶子，娘亲说你和谢叔成亲后会生姓，是真的吗？”二丫紧紧贴着乔西的身子，低声与她聊着天。
“呃，这个得顺其自然。”乔西不知道这小丫头为何这么关心她和谢询的事，这种话她已经问过不止一次了。
二丫沉默了会，又问：“你们真的要成亲吗？”
“怎么了？二丫不希望我和谢叔成亲吗？”
二丫又沉默了小会，才摇了摇头，“没有。二丫只是羡慕婶子。”
呃.....这话咋听着怪怪的。
“我们二丫不必羡慕， 等你长大了，一定会有个比谢叔更好更优秀的男人爱你。”
泼墨似的屋里伸手不五指，被子下藏着那双眼睛却明亮得出奇。若细看， 这双眼神带着一股与主人年龄不符的成熟与忧伤。
乔西见二丫久久没再说话，以为她睡了，心疼地抱了抱她，可怜的孩子，大概是从未感受过父爱，这才对谢询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二丫，你很聪明，但咱们的聪明得用到有用之处。”
乔西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这句话，估计是二丫给了她不对劲的感觉，可不劲的点具体在哪儿她也说不上。
窝在她身旁的二丫抿了抿唇。
……
谢询把院子里里外外，房顶树屋的雪扫干净了，这才看见乔西从隔壁院子走来。
她边打哈欠边朝站在梯上清理冰块的谢询招了招手，“谢大哥早。”
谢询拍了拍身上沾的碎冰，见她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似乎昨晚就没睡好。
“昨天没睡好吗？”
乔西打了个喷嚏，声音有些嗡嗡声：“待会吃点东西再睡个回笼觉。”
前天晚上在树屋睡得太舒服了，昨晚跟二丫共用一个被窝，孩子大概是身上的疙瘩痒，一直抓还踢被子，乔西一个晚上醒七八次给她盖被子。
“你是染风寒了？”谢询下了木梯，一脸担心地看着她。
乔西正好走到他跟前，傻傻一笑：“不碍事的，我喝点开水再睡一觉就好。”
谢询看着她的脸颊比平时红润，眼盖有点肿，眼神有些迷茫，显然是生病了。
乔西跟他说了几句就去了灶房，简单洗漱一下就拿起锅里温着的泡饭吃起来。
碗底藏了好几块昨晚吃剩的肉，本来就没几块，没想到他全留给她了。
“我出去一趟，你吃完了把碗放着，别洗。”灶房门口一暗，谢询低头走了进来。
“好，今日晌饭就有劳谢大哥了。”
谢询淡淡的嗯了一声，把手里拎着的火盆放在她脚下。
看着越来越会关心人，越来越细心的谢询，乔西心里暖暖的。
……
今天二大爷家的孙女回门，王大仙一早就被二爷请去吃酒。
正喝得高兴，谢询就来找人了。
“啥事这么急？我正忙着呢，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王大仙一把撇开谢询的手，正要回去继续喝。
谢询二话不说，蹲下身一把背起老人就往家里跑。
“干啥玩意儿！快放老子下来。”王大仙气得牙痒痒的。
谢询回了半个头：“回去配服药，她受风寒了！”
王大仙收起正要敲他脑袋的手，一脸贼笑：“哟，疼人家了？”
说着往他头顶敲了一记，“瞧你这傻样，跟个媳妇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