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经历大人。”祖泽润面带微笑,语气坚定地说道,“如今陛下对于首级之功并不是特别看重,对于我们这样成建制的军队来说,考核整体战功才是最为重要的标准。而且,还有父亲大人为我们作保,您完全不必担忧,只管如实上报便是!”
祖泽润这一番话,说得条理清晰、头头是道,仿佛对朝廷的政策和军队的规定了如指掌。他的话语中,不仅透露出对陛下的尊崇,更展现出对自身实力的自信。
那经历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祖泽润提及陛下,但每次听到这两个字,还是会不自觉地肃然起敬,连忙点头应诺,表示一定会按照祖泽润所说的去做。
然而,一旁的祖大寿却有些无奈地看着祖泽润。他这个儿子,虽然聪明伶俐,但总是张口闭口就是陛下如何如何,让祖大寿不禁感到有些头疼。
忠君爱国可以,可是比文官还要忠君爱国是不可以的。
“在军中无父子,要称呼职务!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祖大寿板着脸,语气严肃地呵斥道。
祖泽润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回答道:“是,总兵大人。陛下也说过类似的话,在军中服从是第一位的。”
祖大寿听了这话,心中更是升起一股无力感。他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努力提升祖家实力的行为,似乎变得有些没有意义了。面对这样一个对陛下言听计从的儿子,他不知道该如何教导,才能让他真正明白在军中应有的规矩和态度,还有祖家暗地里的利益和地位。
祖大寿无奈地摆了摆手,决定不再与祖泽润继续纠缠下去,他实在不想再听到关于陛下的任何话语了。
“你的胳膊以后真的抬不起来了吗?”祖大寿看着夜不收,似乎对他的伤势非常担心。
夜不收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地回答道:“是的,将军。小人在与那白甲兵交战时,不幸被他用铁骨朵击中了胳膊。那铁骨朵威力巨大,直接将我的骨头砸碎了,恐怕是难以接上了。从今往后,小人恐怕就是个废人了。”
他的胳膊上鲜血直流,染红了半边衣袖,但他却恍若未觉,仿佛这伤口并不是长在他自己身上一般。
祖大寿见状,心中不禁一阵叹息。这样的伤势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沉默片刻后,祖大寿开口说道:“好,既然如此,你就先下去吧。等你伤好之后,就去宁远城军需处报到,申请退役证。按照新的规定,像你这样的精锐士兵可以领取一千五百枚银元。此外,本将个人再额外给你五百枚银元,总共是两千枚银元。拿着这些钱,你以后可以好好生活。至于你那八位殉国的兄弟,本将也会如实上报,绝对不会让他们白白牺牲,你放心吧。”
祖大寿的这番话简单,充满了人情味。夜不收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但他的脸上依然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
就在这边夜不收即将双膝跪地叩头谢恩之际,祖大寿的大儿子祖泽润却像幽灵一般突然凑了过来。
“兄弟啊,你可千万别担心没了一只胳膊会导致生活没有着落哦!”祖泽润满脸笑容地说道,
“我来给你指条明路吧!无论你去关内的任何地方,只要在城里,你就去找皇店;如果在乡村,你就去找皇庄。那里可是专门招募退役士兵的地方呢,就算是伤残的也一样要哦!以你这样的资历,到了那里肯定能当上高级教头啦!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去海外挣大钱呢,听过大海那边的美洲吗?兄弟我有门路……”
祖泽润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说着,他的话语就像天花乱坠一般,让人不禁有些目眩神迷。而那名受伤的夜不收,听着祖泽润的这番话,竟然渐渐产生了一种错觉——也许,自己因为失去了一条胳膊,反而能够在皇家公司里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呢!
当今圣上对他们这些当兵的,可真是没得说啊!不仅死了有人管埋,伤残了还会帮忙找第二份养家糊口的职业。这样的待遇,实在是让人感激涕零啊!
这一夜,时间悄然流逝,夜不收们不断地往返于战场和祖大寿的营帐之间,带回了关于建奴的最新情报。
每一波夜不收的归来,都伴随着一定程度的伤亡,比例大致相同,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三七开,建奴的探子三,明军的夜不收七。
随着他们的不断汇报,建奴的数量和动向逐渐清晰地展现在祖大寿的面前。
建奴的先锋部队由镶红旗的岳托和萨哈廉兄弟率领,人数大约为十个牛录,约三千人左右。其中,约半数士兵身披重甲,装备精良。
而他们与沙岭驿站的距离,仅仅只有五十里地,大约就在以前的西宁堡附近。
对于明军来说,即使是以关宁军这样的精锐之师,面对八旗兵时,五千对三千的兵力对比,优势也并不在己方。祖大寿深知这一点,他甚至来不及去安抚那些受伤的家丁夜不收们,便毫不犹豫地拨转马头,朝着后方疾驰而去。
“撤退!全军撤退!”祖大寿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他的亲兵们迅速领命,如飞鸟般四散而去,将这道命令传递给每一个角落的明军士兵。
“总兵大人有令!全军撤退!”这道命令像一道闪电划破夜空,迅速传遍了整个明军营地。士兵们虽然心中有些慌乱,但还是迅速收拾行装,开始有序地向后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