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做事情不能看表面
一个多小时后。
姜初阳开着吉普车来到了榄菊乡【信合屠宰场】的大门口。
见变成废墟的信合屠宰场里面还在冒着黑烟，姜初阳连忙将吉普车开着远离了一些，然后才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初阳，那一个就是信合屠宰场的负责人徐长斌。”曹静伸手指了指右侧一颗梧桐树下的矮个中年男子说道。
“是吗？”姜初阳连走了过去。
谁料到徐长斌看了姜初阳一眼。
抽着香烟就离开了。
根本就没有把姜初阳、曹静、陈莉莉三个人放在眼里。
这让陈莉莉颇有些生气：“徐长斌，你什么意思？给商务部闯了这么大的祸，现在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了吗？”
徐长斌头也没有回。
很快就消失在坑坑洼洼的乡道上。
这让陈莉莉气急败坏，就要要追上去找徐长斌的麻烦，姜初阳却是疑惑的问道：“这信合屠宰场什么时候被烧的？”
“昨天下午吧~！”曹静不确定的回道。
“你问这个干嘛？”陈莉莉问。
“当然有用了。”姜初阳捡起了一根竹竿，小心翼翼的走进了被烧成废墟的的信合屠宰场，然后用竹竿在废墟中翻找了起来。
“初阳，你找什么呢？”陈莉莉忍不住喊道。
“是啊!里面危险，快出来！”曹静跟着喊了一声。
“没事，伱们不用担心。”姜初阳回了一句后，就快步走出了废墟，但眼眸中有着笑意。
“你笑什么？”曹静有些好奇。
陈莉莉也有些不解。
这信合屠宰场被烧成了这样，她都想哭了呢！
姜初阳没有回答曹静的问题，而是问道：“信合屠宰场的损失清单出来了没有？”
“出来了。”曹静将口袋中一份手写的单子拿出来递给了姜初阳。
姜初阳接过仔细的查看起来：“生猪八十七头，水牛六头，山羊十六只，财务室损失现金一万七千一百六十二块五毛上……”
查看完后。
姜初阳将清单还给了曹静：“姐，你有没有发现这损失清单有什么不对劲吗？”
“有什么不对劲？”曹静问。
陈莉莉也有些好奇。
这损失清单可是徐长斌列出用来抓捕那些闹事纵火村民的，这要是有什么不对劲，那徐长斌的问题可就大了。
“当然是生猪的数量了，一场大火能烧死这么多生猪？”姜初阳好笑的摊了摊手：“知道我刚才拿竹竿在废墟里面翻找什么吗？”
“我告诉你，在翻找生猪的尸骸。”
“这大火烧的再大。”
“那也应该有骨头之类的尸骸的。”
“可我在废墟中一根猪骨头都没有翻找到。”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曹静一愣之下倒吸了一口冷气。
“初阳，你的意思是说？”陈莉莉也细思极恐起来。
“我也不太确定。”姜初阳轻叹着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样吧！你们带我去找一下纵火烧了信合屠宰场的村民，也许从他们的口中能问出什么来。”
“他们全都被抓了。”陈莉莉回道。
“要想找他们问话，得去市里。”曹静跟着补充了一句。
“什么？”姜初阳皱起了眉头：“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们怎么就能随便抓人呢？”
“不是我们抓的，是徐长斌报得的案，让赵局出手抓的人，一共抓了十七个，目前正在审问中呢！”陈莉莉小声回道。
“好吧！”姜初阳头疼的揉了揉眉心：“那你们带我去附近的村民家问问总可以了吧？”
毕竟信合屠宰场被纵火的那一天。
周围肯定会有好多村民前来看热闹。
要想问出一些细节那不用想简单的很。
“行！你跟我来。”陈莉莉四下看了一眼，便带着姜初阳朝南面竹林中的一户村民家走去。
姜初阳带着曹静跟在了后面。
一行三人还未走近。
就听到村民家中两个孩童断断续续的哭声传来。
走近一看，这两个孩童正在哭喊抱着一个干瘦妇人不让走。
但这个干瘦妇人却是气急败坏，对这两个孩童又打又踢。
就在姜初阳以为这个干瘦妇人是坏人的时候，干瘦妇人却是突然间也哭了，跪在了两个孩童的面前：“小军，小马，别怪妈狠心丢下你们不管。”
“而是妈再不走。”
“那就要被徐扒皮这个畜生给抓去坐牢。”
“你爸现在已经被抓了。”
“我要是不逃。”
“那可就没有机会了。”
这话一出，不但让姜初阳动容了。
就是陈莉莉跟曹静也有些错愕。
其中陈莉莉在回过神来后连问这位干瘦妇人：“大婶，你刚刚说的徐扒皮，他莫不是信合屠宰场的负责人徐长斌？”
“不是他还是谁？”干瘦妇人怒斥道。
“那他为什么叫徐扒皮呢？”姜初阳甚是好奇。
毕竟这个外号那可是很不好听。
“当然是因为他没有干过一件好事才叫徐扒皮的。”干瘦妇人在气恼回答的同时，还警惕的打量起姜初阳这一行三人，见他们不像是坏人，才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家养了一年多的大肥猪，在自家秤上称有两百一十七斤，在他徐扒皮的屠宰场称就只有两百斤了，整整少了快二十斤。”
“这……这不是徐扒皮是什么？”
“那你们可以不把大肥猪卖给他啊！”曹静连道：“可以卖给当地的杀猪匠，那照样也能卖得掉的。”
“不错，徐长斌不可能一手遮天。”姜初阳跟着说道。
“问题是徐扒皮在榄菊乡还真是一手遮天，所有杀猪匠都在他管辖的两家屠宰场杀猪，我不卖给他能卖给谁？”干瘦妇人没好气的回道，然后又哭了起来。
这让陈莉莉、曹静震惊不已。
姜初阳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毕竟谁都不会想到，这个徐长斌‘坏’到了这样的程度。
但现在知道了又怎么样。
上面的领导没有动徐长斌。
他姜初阳也不可能拿徐长斌怎么样的。
眼见干瘦妇人又有要走的意思，姜初阳连上前拉住了：“逃跑可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您要是相信我的话，就跟我说说昨天信合屠宰场被烧的经过。”
“也许我能帮到您也说不定。”
“真的？”干瘦妇人错愕的没哭了。
“真的。”姜初阳确认的点头。
“可我也不知道信合屠宰场是怎么烧起来啊！”干瘦妇人有些沮丧：“只知道我丈夫跟村长、猴子他们去找徐扒皮讨公道，这信合屠宰场突然间就莫名其妙的烧起来了，而且火势大的很。”
“那有生猪、水牛、山羊之类的牲畜逃出信合屠宰场吗？”姜初阳问。
“没有。”干瘦妇人不假思索的回道。
“您确定？”陈莉莉倒吸了一口冷气。
曹静也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毕竟信合屠宰场那样大。
不可能第一时间全烧起来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至少会有一半牲畜能逃出来。
可干瘦妇人却是说没有，这真的是太诡异了。
“我当然确定，我家离信合屠宰场这样近，怎么可能确定不了？”干瘦妇人连说道：“再说了，在起大火的前两天，屠宰场里面的生猪、水牛、山羊什么的，都被徐长斌利用大卡车给装走了，它们根本就不用逃的。”
“是吗？”姜初阳皱起了眉头。
这个信息对于他来说，可是太有用了。
陈莉莉跟曹静则是惊恐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毕竟真要照干瘦妇人说的那样，那之前徐长斌给的信合屠宰场损失清单那可就是假的了。
这要是往上报。
徐长斌可会吃不了兜着走。
但问题是，能往上报吗？
为了不至于出现不可收拾的局面。
她们俩拉着姜初阳走到一旁商量了起来：“初阳，我觉得我们很有必要去找徐长斌好好谈谈。”
“那万一徐长斌不肯跟我们谈呢？”姜初阳问。
“这个……”陈莉莉、曹静回答不上来了。
之前徐长斌就理都不理她们。
这要是谈的话。
只怕也会热脸贴冷屁股的。
“你们呀！完全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事情的起因是什么。”姜初阳看着陈莉莉、曹静的样子直摇头：“事情的起因是徐长斌耍秤压价造成的，那就应该想办法把徐长斌抓起来才是。”
“我敢保证。”
“这样做不但能平息民愤。”
“还能调查出信合屠宰场起火的真正原因。”
“可是……”陈莉莉见干瘦妇人在一旁竖起耳朵听着，那是欲言又止。
“没有什么可是的。”姜初阳整了整工帽：“先回局里汇报情况，要是相关领导不抓徐长斌，咱们正好可以推卸责任让其他部门来处理这件事情。”
“也是。”曹静点头。
“那走吧！”陈莉莉跟干瘦妇人说了一声，带头就朝信合屠宰场大门口右侧停放吉普车的位置走去。
……
让姜初阳、陈莉莉、曹静一行三人没有想到的是，这还没有走到吉普车旁，远远的就看到陈葵虎开着一辆大卡车，摇摇晃晃的装着满满一车物资来信合屠宰场了。
在卡车的后座。
还坐着曹蓉蓉跟其他两个商务部的职工。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陈莉莉失声问一旁的曹静。
“我也不知道。”曹静疑惑的摇头。
“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吗？”姜初阳提醒了一声就快步朝大卡车走去。
走近了。
等大卡车停稳。
姜初阳就问从驾驶室走出来的陈葵虎：“陈局，这到底怎么回事？您不是在局里挨骂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信合屠宰场了？”
陈莉莉、曹静也不解的看向了陈葵虎。
“唉！说来话长。”陈葵虎第一时间没有回答姜初阳的问题，而是看了一眼信合屠宰场的四周：“那个徐长兴人呢？”
“之前还在，但看我们来了就跑了。”陈莉莉不满的回道。
“嗯，一句话都没有跟我们说。”曹静附和。
“是吗？那也不能怪他。”陈葵虎又上了大卡车的驾驶室：“初阳，开车！咱们去廖村、石头村、磨河村三村交界的火焰河。”
“好！”姜初阳虽然有诸多的疑惑，但还是照做去开吉普车了，在等陈莉莉、曹静上了后座后，一脚油门就追上了陈葵虎驾驶的大卡车。
……
火焰河是榄菊乡最神奇的河流。
因在冬天的时候。
流淌的河水能窜出火焰而得名。
但这对于廖村、石头村、磨河村这三个共享此河的村子来说却不是好事，而是坏事。
因为能窜出火焰的河水。
那根本就不能灌溉田地里的庄稼。
这样一来，廖村、石头村、磨河村即便有了火焰河这个水力资源，那都只能干看着而没有任何用途。
这也就是为什么今年廖村、石头村、磨河村等村子遭遇旱灾，而其他村子却是没有的原因。
姜初阳作为重生者。
自然是知道这里面的内幕。
本来想跟同车的陈莉莉、曹静科普一下。
但下一秒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却是呆住了。
陈莉莉、曹静也是瞪大了眼睛。
原来沿途的农田、水塘、河流灰蒙蒙的一片全都干涸龟裂了，好多老弱妇孺在河床中翻找河螺跟河蚌，有的还拿着锄头在翻找泥鳅跟黄鳝。
这只要找到一条。
那就会欢呼起来，仿佛这泥鳅跟黄鳝能救命一样。
“这里……怎么会旱成这样？”陈莉莉在回过神来后，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
“不知道，但肯定不正常的。”姜初阳皱起了眉头，努力回忆着重生前1981年的榄菊乡，但只可惜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毕竟八一年他才十八岁。
根本就没有来过榄菊乡。
也不熟悉榄菊乡的人和事。
就在想按喇叭问一下开大卡车的陈局。
前方出现了徐长斌的身影。
徐长斌正在跟两个嘴唇干裂的村民说着什么。
这看到陈葵虎开着大卡车过来了，连忙招呼着周围的几十个村民都围过来了。
在跟陈葵虎寒暄了几句后，居然全都爬上了大卡车，就将货箱中的大米、面粉、棉袄、长裤、手套、围巾等物资都扛了下来。
然后步行继续朝着和火焰河的方向走去。
姜初阳见前方不通车了，只得停好吉普车钻出了驾驶室：“陈局，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
“是啊！怎么平白无故把这些物资分给这些村民？”陈莉莉也不解的很。
“跟我走吧！等下自会揭晓答案。”陈葵虎招了招手，与徐长斌同行，快步跟上了扛送物资的队伍。
姜初阳跟陈莉莉对望了一眼。
在没有办法之下只得跟上。
而随着朝火焰河的靠近。
周围农田、水塘、河流干涸龟裂的情况就越来越严重。
甚至人走在河床上面那都不会陷下去。
这让姜初阳大为吃惊。
他看着前方干涸没有一滴水的火焰河。
终于知道陈局为什么要运送一车物资来这里了。
要是不出意外，这是来解决廖村、石头村、磨河村村民因干旱导致的挨饿受冻等等实际情况。
而他们之所以会挨饿受冻。
一切的罪魁祸首并不是火焰河。
而是跟火焰河南面的三庆煤矿有关。
三庆煤矿在这里挖了十几年的煤，没有注重地质结构，早就将地底给挖空了。
这一塌陷，自然而然就将地面上的河流、水塘、农田中的水给吸走了。
这再遇到干旱天气，对于住在这周围的居民来说可谓是雪上加霜。
但八一年的榄菊乡能做什么，自然是只能干看着，或者说敷衍了事。
毕竟三庆煤矿可是榄菊乡的支柱产业，榄菊乡那些乡干部的工资，就靠着三庆煤矿纳税的钱来发放呢！
眼见前方的空地上居然有好几个屠夫在杀猪宰羊，将一份份切下来的猪羊肉分给前来排队领取的本地村民，姜初阳连回过神来追上了陈葵虎：“陈局，要是我没有猜错，这些猪羊都是从信合屠宰场装运过来的吧？”
“嗯，你真聪明！”陈葵虎朝姜初阳竖起了大拇指。
徐长斌也用异样的眼神看了一眼姜初阳。
“不是……”陈莉莉却是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信合屠宰场的猪羊不是被大火烧没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曹静也是疑惑的很。
“因为咱们的徐主管想瞒天过海帮助这些受灾的村民！”陈葵虎长叹一声道出了内幕：“只可惜想法是好的，但却是好心办坏事，也瞒不住上面的领导。”
“所以……”
“就派我亲自带着物资来一趟榄菊乡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信合屠宰场被烧，是徐长斌故意的？他故意烧了信合屠宰场，然后将猪羊牛等钱财物资送到了这里，企图瞒天过海帮助大家度过难关？”陈莉莉失声问陈葵虎。
曹静也一脸的错愕。
这结果怎么跟她想的很不一样啊！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陈葵虎点头确认道。
“那徐主管岂不是要坐牢？”陈莉莉忍不住担心了起来。
“这个……”陈葵虎没有回答了，而是看向了徐长斌。
毕竟在烧毁信合屠宰场之前，徐长斌肯定会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领导会拿徐长斌怎么样，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会追究相关责任的。
毕竟信合屠宰场可是价值数万。
就这样烧没了。
不可能就这样算了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