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老婆跑了,十来年,陈坤就没感觉到像今天这么痛快,
把米饭焖上,买的半只羊,他割下好大一块也放进锅里慢煮,叮嘱女儿看着厨灶的火,
他进屋拿了一个发黄的本子,本子里记着他所欠的债,背上赵勤给的包,他便出了门,
他知道,这笔钱只能还了纸面上的债,毕竟当时的欠条可没利息一说,
把几家的债清了,再度道谢后,他又背着包到了二叔家。
“小坤来了,中午在这吃?”二婶看到他,便主动招呼起来,
要说这个婶子是真不错,家里受牵连,当时她并没有记恨,反而到家去安慰陈坤母亲。
“二婶,我二叔在家吗,我有事找他。”
“里屋看电视呢。”
进去之后,他二叔已经将电视声关到最小,“有事?”
陈坤没说话,从包里掏出十万块放在边上的小桌上。
老头被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哪来的,小坤,你又犯事了?”
“二叔,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放心吧,这钱来路正,我孝敬你的,你尽管花。”
好一番解释,老头依旧半信半疑,
“二叔,我带我妈和艳艳,要离家一段时间,找了个神医,说能治好我妈,可能要半年时间回不来,家里的屋子你帮着代看下。”
“这都小事,穷家富路,你妈还要看病,这钱…”
陈坤将包打开给老头看,“里面还有一捆多,够了,二叔,我要先回家收拾,明天一早就得走,有啥事给我电话。”
他一走,二婶便进来了,在外边也听了个大概,“到底咋了?”
老头叹了口气,“小坤这次犯的事怕不小,自己逃不行,还把嫂子和艳艳都带上,唉,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着?”
……
车上,赵勤也在问老道,“师父,累不?”
“还好,等回去让你大师兄来,得针个小半年呢。”
“要不你教我,我来?”
老道用眼白看着他,轻嗤一声的笑了,“你那双手只能沾铜臭,还是别祸害人命了。”
“师父,你这就不讲理了,我要不沾铜臭,一大家子人都得喝西北风。”
老道欣慰一笑,“这话在理。”
知道自己徒儿的心思,他再度开口,“那小子能用,他还是一个极传统的,遵循旧日行内的一些规矩,把义气看得重,只要他母亲身体有望,他会是一个可靠的人。”
“师父,你说的盗门我听过,你怎么还说陈坤是什么红手绢?”
“外八门之一,祖师是一个红衣女子,便得此名,和我们道家还有点渊源,说白了,就是跑梆子的江湖艺人,杂耍、魔术之类。”
要说中国最早涉及化学的,道门肯定算其中之一,炼长生丹不成,倒是在炼丹过程中,发现了不少东西的化学反应,
有一小部分,便被人学了去,当作民间表演的魔术、戏法。
“下午能找个带床的车吗,我要睡一会。”老道疲惫的道,
“今天不走了,吃完饭咱就回酒店休息。”赵勤当即做了决定,“师父,反正是你小弟子过来,咱早一天迟一天不打紧。”
想到卢安,老道会心一笑,“还是按行程来吧。”
赵勤拗不过,只得发了个信息给李刚,让他想办法弄个房车,这年月房车在国内还是不多见的,但也不是找不到。
他才去过老朱家一次,所以印象并不深,打了个电话给朱叔,对方让他们直接在市中心找个地方停下,安排人来接。
这一耽误,到老朱家已是中午的12点半,在当地,这个点吃午饭可算晚,
没有像去年那样,院外围着一群人,
朱老二媳妇打来了热水,让他们洗脸净手,老吴和李明辉族拥着老道,坐到了主位,两边分别坐着赵安国和李明辉,
人多一桌是坐不下的,赵勤原本想着坐在江斌旁边,
结果被老朱硬拉着,坐在了李明辉的下首位,唉,这边关于座次的讲究,相较南方,更为严谨和看重。
说没见着热菜就倒,在这里倒不会,一桌也就四个凉菜,
而且老朱也发现了,即便屋内暖和,老道和赵勤几乎还是不动凉菜的,也就赵安国浅尝了一筷子,便也就不动了,
其实赵勤是在等汤,不过当热菜上来时,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北方,汤一般是最后才上,
“阿勤,尝尝这个,正当季挺肥的。”老朱筷头轻点着刚上来的一盘子菜,
赵勤夹了一筷子,这是一道韭菜炒海肠,对于已经能适应土笋冻的他来说,吃这玩意毫无压力,而且海肠爆炒出来,鲜甜爽脆,口感着实不差。
海肠和沙虫完全不是一个物种,
海肠的学名叫单环棘螠,而沙虫则是对方格星虫纲的统称,生活的习性不同,口感也有较大差异。
“朱叔,海肠是这个季节的汛期?”
“12月至1月最多也肥,过了2月就少了,嗨,十来年前,这玩意还是海鲜中的边角料,没有人正经买来吃,
家里有船的,捞上来做一餐,要不就卖鱼时,当个添头送给顾客,
这几年不同了,价格一直涨,听你婶子说,一早看到这玩意,还和另一人拌了几句,才抢来两斤的样子,一斤60多块呢。”
“也是因为这是正月间,要是平时40够够的了。”老吴补了一句,老朱认可的点头,
要说北方海鲜,因为气候原因,大部分口感略好于南方海域,但价格却和南方没得比,
这玩意其实蛮难捕,几乎全是靠一条条的挖,要是在自己老家,这么费劲的玩意,平时估计就能卖到七八十一斤。
今天喝的酒是五粮液,老吴喝了一杯笑着打趣,“老朱,有钱也不是这么造,你这可把我比下去了啊。”
老朱嘿嘿一笑,指着自己二儿子,“你二侄子买的,可不是我的主意,他说阿勤一家好不容易来一趟,年轻人嘛,就是不会过日子,老吴,你见谅。”
老吴含笑不语,他当然知道,这是老朱为自己儿子在赵勤面前表功呢。
“朱叔,我敬你一杯,以后我再来,咱也不用刻意准备啥,你们越这样,我倒越不自在了。”
“阿勤,今天可不是为你准备的。”老朱先干了杯中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看向赵安国,“老弟,咱走一个,听阿勤说你是村主任,平时忙,
皇帝过年还歇个半拉月呢,以后正月一定要多过来玩。”
赵安国也是场面人,站起碰了一下喝干,“村子之前你们去过,不过现在又大变样了,等今年从国外回来,让阿勤接着你们和家里老小,再去玩一趟,
放心,费用算阿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