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龙。
莫拉薇露出慌张的表情。
黑龙悬浮在半空中眺望着莫拉薇，整座建筑中除了最外面的墙壁还存在以外，其他的内部结构都已经在刚刚的烈焰中被摧毁殆尽了。
恶魔也同样飘在空中，拖着炎剑看着他。
莫拉薇开口说道：
“你怎么没说自己是龙……”
黑龙身形矫健的扑向莫拉薇，伴随着他动作的是响彻天际的龙吼：
“吼！”
他直接对恶魔吐出了龙息。
滚烫的烈焰直接覆盖了她的身躯，并且向着内部压迫而去，虽然他肺中与恶魔身上的能量表现形式都接近于烈焰，但两者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龙息直接随着她焦黑皮肤上的空隙流进莫拉薇的身躯，而她身躯体内的烈焰也像是遇见天敌的动物般自己向内塌缩，企图直接躲起来。
黑龙已经扑倒了她身上，张开嘴巴直接咬住恶魔的脑袋，接着猛地扬起脑袋，双足死死地踩住了她。
砰！
重重落地。
莫拉薇在他身下挣扎着说道：
“就算你是龙，阻挡伟大之父的降的代价也绝非你能承受的，莱琼，我可以让你安全离开，但别伤害我的凡躯……
“她是位善良的凡人。”
黑龙死死地踩在恶魔的身上，俯瞰自己爪下的焦黑躯壳。
无比的强大。
化身成龙以后，他能明显感觉自己的力量达到了全新的高度，刚刚还略有棘手的恶魔忽然就成了能随意制住的弱者。
莫拉薇的身上还在向外喷涌着魔力，但是还未接近龙爪就轻飘飘地散去了。
巨龙的鳞片有着反魔法的特性。
她眼神死死地盯着莱琼：
“如果你杀了她，等我跟着祂到来的时候，我会亲自来把你抓起来，关在笼子里慢慢折磨，我有无尽的时间陪你这条小龙玩……
“啊啊啊啊！”
莱琼加重了力度。
它审视着身下的蝼蚁，舔了舔嘴唇，对于血肉的渴望慢慢地在心中衍生，期待着身下的凡人变回原来的模样。
接着吃掉她。
巨龙饿了。
它该跟恶魔们合作吗？
巨龙思考了下，对于可能出现的末日景象，它没有半分的抵触，反而对可能得到的好处感到期待。
莫拉薇察觉到了它的异样：
“只要你肯让我走，我可以给你财宝与秘密，还有魔法，而你要是肯帮助我们入侵，我们能在地狱给你留出位置。
“你的同类过去也是我们忠实的盟友。”
她承诺的东西让巨龙动心了。
但是它知道对方满嘴谎言，没法令人相信，而没有恶魔入侵的世界也更有价值，有资格迎接它全方位的统治。
他踩了下去。
“不！我以莫拉薇之名诅咒你！你个杂种，我要把你的皮扒下来挂在……”
啪叽。
巨龙踩死了虫子。
万物寂静。
现在的它脑中已经几乎没有常见的情绪，全都是基本的理性思维与对利益的权衡，对于弱者没有同情，对于痛苦没法共情，对胜利没有喜悦，对高尚没有敬畏。
但它还有对肉的饥饿，对危险的恐惧，对繁衍的欲望，对权力的渴求，还有些过去作为人类没法言明的感觉。
那么，它该变回去吗？
理性告诉它，维持在现在的状态下对自己有巨大好处，无论是冷静的情感，还是强大的身躯，都完全符合它的利益。
但是对正常的凡人来说，略微思考便能得知，他们很可能会恐惧如今抛弃多数感情的这种状态，他自己也很难避免。
等到自己变回人形的时候，他自己是否会恐惧化作巨龙，抵触自己变成冷血无情的怪物，毕竟他还看面临如今这样的“窘境”——它自己很可能会永远的保持在巨龙形态。
改变思维结构的自己，还是过去的莱琼吗？
而如果现在的它，也许正是汲取着莱琼脑壳养分诞生的全新生命，仅仅是因为完全相同的记忆混淆了它的自我认知而已。
它还是他吗？
巨龙思索了几分钟。
我是龙。
黑龙收拢起膜翼，跪俯下身躯，慢慢变回人形。
莱琼半跪在地上，面前正是弗莱维娅被碾成肉酱的身躯，她扭曲的残存面容还留着自己的茫然与惊恐。
德古拉直直地看着自己的面前，即使那里空无一物。
他刚刚首次体验化身为龙的感觉。
强大，高傲，没有怜悯与共情，也没法感知对凡人来说的快乐与幸福，他刚刚认真地考虑了几分钟帮助恶魔的情况，并想起了自己早就思考过的事情——站在哪里对他利益更大。
他还是自己，但思维的方式却已经翻天覆地了。
仅仅因为几个情绪的错位与缺失，龙对待事物的观点跟凡人截然不同，现在想来，莱琼也很难说清楚到底哪种更好。
毫无疑问的是，龙并非人。
“真是糟糕啊。”莱琼向着地下通道走去。
明天过后，这个世界就会知晓有位叫莱琼·索法兰的恶魔，以伟大之父教会的影响力，除了真理会内部外，估计没人会相信他并非恶魔的仆从。
但这并非莱琼发出感慨的原因。
他这么说是因为变成龙与他作为凡人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实际上，他的思维改变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真正的偏离。
他，或者它，最终都会选择拒绝恶魔的提议，而这并非巧合。
德古拉晃晃悠悠地拉开地上的活板门，走进自己阴森可怖的地下宫殿。
巨龙在思索的最后时刻，选择了向他自己“臣服”。
对于几乎绝大多数的事情，它和他的处理方式完全一致。
他就是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