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瞳一瞬间黯淡下去，似乎想解释什么，却听到一声铮鸣，刺目金光穿心而过。
“星……”
他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往后倒去，白色的广袖飘起来，遮住了星徵同样错愕的脸。
她不过是帝君派的诱饵，让商颂放松警惕，天兵便有机会对其一击致命。
不费一兵一卒，除掉了执掌杀伐的鸣蛇仙君。
灭魂钟从天而降时，星徵下意识地去拉商颂，但天之怒，岂可挡?金光所到之处，雄浑的钟声像涟漪一样散开，星徵几乎殒命，也只让灭魂钟微不可见地晃了一下而已。
荒野突然寂静，只剩下钟声挥之不去。
“商颂。”星徵喃喃自语。
我淡然抹了幻境站定，看着她梦回惊醒，久不休息的眼睛一片通红。
她似是发觉自己失态，淡淡地道了别便匆匆离去。平日里笔直的背影看起来很疲惫，连本来飘若惊鸿的衣袂也多了几分孤绝的意思。
我本来没有窥人梦境的习惯，却在看到星徵的梦境后有些上瘾，她每日奔波，又对我毫不设防，所以我轻而易举便能看穿她心底最深处的渴望。
归根到底，都是商颂。
看着她又一次伏案疾书，我忍不住冷冷地笑，这星宿神女活了上万年，却永远学不会戒备。
对商颂是，对我是，对白虎也是。
我俯身挥掉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公务，贴近她幽寒的眸子问:“你知道我窥探了你的梦境吗?”
她没回答，脸上的表情却清楚地告诉我她不知道，分毫不知。
我勾着嘴角笑，将白虎送来的案书扔得远远的：“那你知道，白虎向来都不看重你们这些下属吗?”
她急着捡回公文，不甚在意地问:“你怎么知道?”
幻境中看到的。
在星徵的梦境里，商颂降灾事发时，位列仙班之中的白虎星君神情闪烁，甚至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星徵是当局者迷，我却是旁观者清。大约白虎是上仙之躯，吝啬求情。
却不想小仙侍怯怯地凑过来插话:“参星大人，我想起来，当时给商颂仙君传御旨降天旱的，正是白虎大人。”
原本不该是白虎，但那时当值的上仙恰要准备蟠桃宴，便顺手让白虎代传，此是渎职，事发后便更不敢多发一言。
小仙侍说到这里，我早已明了，也许该魂飞魄散的，不是商颂，而是白虎星君。
他不是吝啬求情，而是做贼心虚。
星徵一言不发，逐个捡回公文便挥挥手让我们离开：“下去吧，我累了。”
没再看我们一眼。
我不该说出星徵梦境中的事，否则也不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当晚我隐约觉得星徵的话有所不妥，便折了回去，看到她的寝殿已是空空如也。
不祥的预感如长风急卷，我询问了小仙侍便往七重天飞去。
七重天的天机楼，载着自开天辟地以来所有的皇命御旨，多如浩海之烟。星微定是前去查找当年的旨意了。
天机楼是天界重地，戒备森严，有银甲金盔的天将往来视察。
我是蜃族，虽然没有凡体不会被伤到，却也不能伤到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