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果然没多少人呢……”
在偷瞄了一眼观众席后，娜娜叹了一口气。
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局面，因为之前的票压根就没卖出去几张，可看到现场之后，她的心里依旧很不是滋味。
至于台下的观众，大部分也都是“老”面孔。
首当其冲的就是谷施，然后便是同学与好友，还有一些于街头演出时就对New Legend产生强烈好感的粉丝，再加上一些零碎的散客。
当然，Legend的各位也有来捧场，而出现在观众席上的，还有一伙娜娜做梦都想不到的人。
卡美洛……
除了主唱Vampire，卡美洛的其他人都来了。
娜娜估计，他们八成是妍姐邀请来的。
四个人都有做相应的变装，如果不仔细观察，是无法在这昏暗的场所中认出他们的。
而娜娜能认出他们，主要还是因为林天瑶。
她那张傲慢的脸已经刻在了娜娜心底。
现在，卡美洛的队长和沐晴坐在一起，两个人私底下好像在说些什么。
可就算把Legend和卡美洛加到里面，到场的观众也就四十多人。
100张票连一半都没有卖出去。
“唉…我本以为靠之前街头演唱会积累的人气，然后随便在学校内宣传一下，就能把这100张票轻易的卖出去呢，结果根本不是这回事嘛……”
“没办法啦娜娜，免费与收费之间，可是隔着一堵很厚实的墙呢，你想啊，有的人在哔站看视频都不点赞投币，更别提花100元来买票了……”
“是哦~毕竟白嫖很爽嘛~我也经常白嫖哦~”
龙恋附和着皖乐的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悠哉的少女看起来既不担心娜娜的心情，也不在乎场外门可罗雀的状况。
而且龙恋的穿着也很夸张。
白色的西服搭上夏威夷风满满的花衬衫与花哨十足的领带；下半身的西裤也是白色的，黑色的皮鞋打理的锃光瓦亮，与西裤相得益彰。
不仅如此，龙恋的耳朵上还挂着一副十分搞怪的卡通眼镜，眼镜框上的微小灯泡不停闪烁着，让这副眼镜看起来更加乍眼。
龙恋的这身行头在娜娜看来，既不符合这场Live，也不符合她小提琴手的身份。
看起来反倒像一个派对怪咖或者搞笑艺人什么的……
与龙恋一样乐观的，还有身为鼓手的伊丽莎白。
异国的少女看起来很是激动，不断挥舞着手中的鼓槌。
“不过，我倒是觉得咱们不用这么悲观啦！这可是New Legend的第一场Live啊！我们应该尽情享受不是吗？而且，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台下也有40多人是冲着咱们来的！咱们可不能让她们失望哦！”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俺只要一想到咱们要赔的钱就头疼…所以我当时就说先不要办Live啦……”
“哈哈！这就是所谓的步子迈太大扯到蛋了！”
“傻白你这些话到底都是跟谁学的啊！！！”
“不过我们没有蛋哦~所以无所谓的啦~既然无所谓~我们不如好好享受一番哦~”
“对啊对啊！龙恋说的好诶！”
“龙恋你瞎说什么呢！也不嫌害臊……”
与伊丽莎白和龙恋相比，怜兮的兴致要低很多，可在这俩人一唱一和的攻势之下，怜兮这会儿功夫也放松了些许。
低靡的氛围终究没有蔓延开来，娜娜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失落。
没错，不管结果怎样，现在应该是尽情享受、尽情释放的时刻！
至于其它的事情，等演出之后再说吧！
总会有办法的！
最主要的，就像伊丽莎白所说，不能让观众们失望！
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娜娜的眼神变得清澈起来。
“不管啦不管啦！让我们放肆的大干一场吧！”
“哦？找回干劲了啊？”
“皖乐乐，感觉你今天总是在小看我！”
“谁让你老是唉声叹气的……”
“好啦好啦~让我们一起做那个吧~”
龙恋说完，五个人便默契的围成了一个圈，把手叠在了一起。
“这次喊什么？”娜娜问道。
“总之不要像上次一样喊‘诶诶哦’了…感觉好丢脸……”
“‘诶诶哦’多好啊！怜兮亲你不喜欢吗？”
“那这次我打个头吧！咳咳~”
清了清嗓子，伊丽莎白高举起另一只手，喊出了振奋人心的宣言。
“A new legend is born！”
“哦！”
众人齐声回应着伊丽莎白的口号，只不过在高呼过后，娜娜有些不明所以。
将皖乐拉到一边，少女偷偷询问着自己的小伙伴。
“刚伊丽莎白说的是啥意思？最后一个单词我不懂诶！”
“唉…娜娜，你的学业还真是令人堪忧啊……”
“你一个不去上大学的人还好意思说我！”
“那你要是嫌弃我的话去问怜兮喽~”
“切！我自己查就是了！”
碍于面子，娜娜终究还是没有向怜兮开口。
而且，现在这个问题也并不重要。
在走上舞台的那一刻，娜娜发现，即便台下只有40多人，那些目光所带来的威压已经足够厚重了。
那些目光中，有着兴奋、期待与欣喜，也包含着好奇、不解与鄙夷……
本以为自己是不会怯场的。
多到数不清的街头演出，甚至还在灵感号这种国际场合公开表演过，娜娜本以为自己已经完全适应了在他人面前演奏。
可现在身处Livehouse的舞台上，她还是从中体会到了别样的感觉。
再逼真的模拟考，也比不上正式考试所带来的临场感……
想缓解下自己的心情，娜娜下意识的左右扭着头，打量着自己的伙伴们。
皖乐不停的摩挲着话筒，怜兮一直低着头望着键盘的黑白键，这些不起眼的小动作足以说明她们心中的不安。
而龙恋和伊丽莎白倒是一副轻松的样子，站在舞台上跃跃欲试。
那既然这样的话，自己也要向她们俩看齐吧……
不能让这股不安感在舞台上弥漫……
而且，这根本不算什么！
这才刚刚开始！
埋藏在心底的兴奋与激情终究盖过了不安与恐惧，娜娜向前大踏一步，握住了面前的话筒。
“大家晚上好，我们是New Legend！”
“哦哦哦！！！”
“娜娜！我爱你！”
“加油哦！New Legend！”
粉丝们在底下欢呼，谷施疯狂挥舞着应援棒，在底下嘶喊着，榛叶也大声为台上的少女们加油助威。
就连卡美洛的众人也在台下鼓着掌。
是啊，龙恋和伊丽莎白说的没错！
此刻乃享受之时，是尽情放纵之时刻！
就算台下只有40多人，也要用出1000%的实力来表演！
将所有的顾忌都抛到了脑后，娜娜高声宣布着第一首歌曲的名字。
“请听第一首！beating the world！”
毫无保留、不做掩饰，New Legend的第一首曲子就选择火力全开。
在娜娜宣布完歌曲名字之后，她与皖乐手中的电吉他便同时发出震耳的轰鸣，搭配上伊丽莎白带有强烈攻击性和紧迫感的鼓点，现场立刻high了起来。
谷施在台下尖叫着，榛叶和官禹大声为New Legend叫好，她们几个人的欢呼加上台上少女们乐器的劲爆的轰击，直接引燃了其他观众的神经。
效果还不错嘛！
看着台下兴奋的观众，娜娜的手指在吉他的弦上疯狂的上下舞动着。
而皖乐在最一开始吉他与架子鼓的狂轰乱炸之后，终于走到台前，张开了她的双唇。
那声音性感、妩媚，带着些许挑逗的意味，在键盘与小提琴的润色下，不断侵袭着观众们的五感。
不要抑制！不要在意！不要约束！不要拘谨！
去感受，去体会，随心而动，尽情享受！
现在正是大肆欢闹之时，什么狗屁规则在这里通通不起作用！
就像皖乐唱的那样：
“break out！胡闹一通！不要低下头，那样会失去希望！”
“break out！冲破牢笼！就算是被打入无尽的黑暗也要Rebellion！”
“将好运揽在怀里！厄运也一并利用！”
“I don’t stop bEAtING！don't stop bEAtING！don't stop bEAtING the world！”
令人血脉偾张的高音席卷Livehouse，之后，台前的主角再度更换，龙恋拿着她的小提琴来到中央，伴随着怜兮绝美的演奏，开始翩翩起舞。
节奏与氛围一下子产生了变化，龙恋的小提琴奏出了如清冷月光般纯净的音色，琴弓的压力与揉弦的幅度都控制的相当精准，短促的断奏与长线条的连奏完美的衔接在了一起，与皎洁的钢琴声构成了叛逆者的悲怆乐章。
如丝如线，仿佛在Livehouse中铺开了醉人的结界，似乎是赌上了自己的“宿命”在演奏。
优雅的旋转着，在台上迈着昂扬的步伐，上半身随着节奏轻柔的摇摆，闭着双眼沉浸在旋律之中……
台下的观众为New Legend的小提琴手疯狂欢呼着，就连乐队的其他人都看着此时的龙恋出了神。
那是在排练中不曾见到的美景，是众人未曾见过的龙恋……
娜娜现在只恨龙恋那不近人情的穿着打扮，否则的话，便可以用完美无瑕来形容龙恋现在的身姿了……
第一首歌曲来到了最后的高潮，所有乐器都开始于演奏者手中拼尽全力的绽放。伴随着皖乐的高歌，乐曲回到了最一开始的节奏。
“break out！冲破牢笼！就算是被打入无尽的黑暗也要Rebellion！”
开头与结尾的乐句互为倒影，当小提琴的泛音融于寂静之时，那份“叛逆”已随旋律升华为不朽的余韵。
而余韵过后，便是足以掀翻房梁的欢呼声。
“嘿嘿，还不错嘛！”看着眼下狂热的观众们，娜娜笑嘻嘻的跟身后的小伙伴搭着话。
40多个人就能掀起如此气势，这是娜娜没太能想到的。
“我就说嘛！要好好享受哦！怜兮感觉怎么样？”伊丽莎白问着怜兮，用握着鼓棒的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看得出刚才十分投入。
“好tm爽！”
“哦~怜兮亲开始进入状态了~”
“榴莲！我看最爽的其实是你吧！刚才那表演，我都看傻了！那是你的即兴发挥吗？”
“呼嘿嘿~榴莲亲只是在即兴演奏而已哦~好啦~开始下一首吧~”
含糊其辞的回答了皖乐的问题，龙恋跑到了舞台右边，将中央让给了身为主唱的皖乐。
只不过，白色的歌姬还是有些不擅长站在如此显眼的位置，结果依旧是娜娜在做着下一首歌曲的介绍。
“请大家抱着同样的热情来听我们的第二首歌曲哦！Your dream，my heart！”
这首曲子的风格与上一首完全不同。
如果说上一首歌曲是反叛者的高亢赞歌，那这一首就是平稳安详的叙事诗，诉说着看似平常却难能可贵的梦想。
舞台上的主角也从吉他与架子鼓换成了怜兮的键盘。
现在，是少女的独奏时间，她纤细的手指在黑白键上跃动着，在寂静中落下冰晶般的音符。
键盘奏出了钢琴的音色，音符简洁，却蕴藏着些许孤独与悲伤，清脆而空灵，安抚着观众们之前躁动的心灵。
在那之后，伴随着轻快的鼓点与柔和的吉他，歌者开始描述某个少女那平凡的梦想。
“在朝阳中伸着懒腰，系紧领带走进教室，在那清风的吹拂下，踏出自信的一步。”
“这看似平淡的日常生活里，我似乎聆听到了，似乎感觉到了。”
“明明我心中的时钟已经停止，却还渴望着过上与众不同的每日。”
“不知不觉间就跑了出去，你拉着我的手跑了出去，那样的你让我心潮澎湃……”
与上一首曲子不同，皖乐的歌声裹挟着柔和的雾气，漫上听者的耳际，让人觉得温馨、舒适，可如果仔细聆听的话，却又能从其中感受到一丝幽然的惆怅。
这让人不禁联想，歌中的少女到底经历了什么，她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钢琴的“孤独”、小提琴的“悲怆”、电吉他的“反抗”、架子鼓的“昂扬”，它们与皖乐的歌声构建出一个多维度的听觉世界，让人不禁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跨过成千上万个黎明，终于迎来了朝阳。”
“在数亿的睡梦中，那逝去的时光。”
“这颗灵魂，现在正微微颤抖。”
“我目送她，挥着手臂，道出一声‘感谢’……”
所以，少女最后，有得到救赎吗？
一切周而复始，在歌曲的最后，除了怜兮的键盘，所有的乐器全部噤了声，那如冰晶般的音色再度于浮华之世，奏出天籁之音。
随着最后一抹音符的余音彻底消散之后，观众席再度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而这波欢呼与鼓舞，彻底将New Legend队员身上的阴霾冲刷殆尽。
能行！应该能行！不对，是绝对能行！
再次扭头看向自己小伙伴们，娜娜发现，她们满是汗水的脸上都洋溢着欣喜的笑容。
那既然这样，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将所有烦恼都抛到脑后，娜娜彻底沉浸到音乐的世界中。
一刻都等不下去了，少女迫不及待的宣读着下一首歌曲的名字……
…
“Yeah！大获成功哦！我爱死大家了！”
一回到休息室，伊丽莎白就一把将所有小伙伴搂到了怀里，不停的用脸蹭着她们的脸蛋。
“好啦好啦，傻白你兴奋过头了！而且，讲道理的话，咱们这次并不能算大获成功吧！”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怜兮你现在笑的很开心哦~所以不要说这种话啦~你玩的也很high吧~”
“嘿嘿…是…是挺high的啦……”
怜兮坐在椅子上不好意思的用手挠了挠自己的脸颊，不过脸上依旧泛着快活的笑容。
“娜娜！演出很精彩哦！”
这时，Legend的四个人也走进了休息室，首当其冲的便是榛叶，直接给娜娜来了个熊抱。
看到偶像们来给自己捧场，娜娜自然是很开心，可当少女走出了榛叶的怀抱之后，便扫到了一个不是令人很能提得起兴致的身影。
林天瑶也跟在Legend的身后走进了休息室，只不过她并没有向前，而是背着手靠在休息室的墙上，似乎在观望着什么。
卡美洛的队长明显不像其他人那样兴奋。
只不过，她看起来也并非毫无兴趣。
娜娜发现，那个矮个子的女人正在仔细打量着穿的花里胡哨的龙恋。
“如果你以后再遇到那个矮子，对她稍微放尊重点……”
脑子里依稀还记得妍姐曾经嘱咐过的事情，尽管不情不愿，但娜娜还是主动跟林天瑶打了招呼。
少女不希望于现在这个节骨眼惹事上身。
“您好，林天瑶老师…谢谢您今天来捧场，哈哈哈……”
一天到娜娜口中道出的名讳，伊丽莎白和怜兮立刻站起身来，用惊异的眼神看着那个靠着墙的小矮个，就连一向淡定的龙恋瞳孔都于一瞬间猛然一缩，在一旁本想跟娜娜搭话的谷施也是愣在了原地。
除了娜娜和皖乐，少女们实在想不到这样的大人物会出现在这里……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妍沐晴吧，不过，今天倒是不枉我来一趟呢……”
对娜娜的客套话毫无兴趣，林天瑶说罢，便径直走到了龙恋面前，抬起头将眼前的少女打量了一番，然后开口说道：
“小姑娘，有没有兴趣加入卡美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