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 章 改变
我问她：
“你有没有想过逃离这里，和我一起......”
“这里就是我的家，我的母亲，还有妹妹...我的一切都在这里...我哪也不去......”
她坐在床脚，将脸埋入红裙，虽然没有声音，但我知道她哭了,我心里就开始后悔，为什么要问她这样一个问题，明明我心中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饿了肚子，偷了东西，杀了人，心里也从未如此疼痛的跳动。
她可是血族身份显赫，万人之上的公主殿下，贵族口中那所谓的绫罗绸缎，锦衣玉食也不过是她生活中最浅薄的一部分，她有母亲，有妹妹，她有亲人，可她却不幸福，甚至谈不上快乐，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比我还不幸运的家伙，所有人都对她充满恶意，尽管她身份尊贵，可以左右别人的生死，她却无比怯懦，就像一朵没有尖刺的玫瑰。
如果上帝真的存在的话，那她一定就是传说中被“诅咒”的魔鬼，而我一定就是魔鬼唯一狂热的信徒，可我却不敢向魔鬼表述我的欲望，如果可以的话，我多么想成为玫瑰茎上的尖刺，刺破每一个对魔鬼抱有恨意的灵魂。
“你应该让那些恶心的家伙们付出代价的，你可是公主殿下......你不能这么软弱......”
“对不起...兰斯...”
......
对不起，对不起，又是对不起，您一直都这样，凡事都将错误归结在自己身上，明明您没有亏欠任何人，有时候我多么希望您能用最冰冷和恶毒的话反驳我，就算是砍断我的手脚我都不会有任何怨念，您有太多的顾忌，您希望她们爱您，您本就是最值得被爱的人，她们不爱您，是她们的错，您没有任何错，您是比上帝更纯粹的信仰。
世界上没有任何信仰，就算是上帝，也不会将蛋糕端在自己信徒的面前。
我常常会想，若有一天您会像我这样漠视生活，脸上就不会再有泪水，可有时候您也会在我面前哭，抹着眼泪笑着哭，您喜欢在我面前倾诉，幻想有一天血族不再以饮血为生，幻想心脏的温度不会像血液那样冰冷，您幻想有一天她们会爱您，您许下了许多愿望，可只有一件可能成为现实，我会成为您的眷属，您应该强硬点，您应该对我说“你是我的眷属，你的命是我的，只有我能抛弃你，你不能离开我半分。”而不是“希望兰斯能永远陪在我身边......”
......
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憎恶过自己的渺小，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眷属应该做好随时随地为信仰而死的准备，可我那时却犹豫了，我当时究竟是抱着怎样贪婪而自私的欲望做出了那个选择。
我不希望您死，我比您还了解您，在地牢里的日子我每天都被同一个问题折磨，我若死了，您.....我若选择苟且的活下去，您就要嫁给那个灵魂比容貌还要丑恶上百倍的畜生，那一日我在地牢，我多么想将他撕成碎片，为什么不能，为什么不能，我可以放弃我的肉体，我可以让灵魂堕入地狱，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撕裂他的机会。
弱小、无助、痛苦与绝望，我不是一直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吗？为什么直到那一刻才真正感受到其中的含义，她会因为我终生活在折磨之中，我才是最该下地狱的人，我和那些家伙没什么两样。
......
原来上帝真的存在，呵呵，多么戏谑而可笑。
祂极力地想掩饰这一点，但根本掩饰不住祂内在的本质，我能够看出，祂与我，还有世界上的每一个人没什么两样，丑陋而恶毒，但那又如何呢，交易本就是不平衡的。
我找不到她了，我当时被仇恨彻底冲昏了头，我一直在找她，当我站在那片跟地狱没什么两样的土地上的时候，我看到她死在了一条巨龙的牙齿之下，从那一刻起，我的心脏就停止了跳动，祂说过，我的信仰会复活，可她却再也认不出我，我也不再是那个能守护在她身边的眷者，我成了祂的刽子手，肆无忌惮地替祂屠戮一切。
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我终于弄明白整个世界背后的阴影，原来与我想的分毫不差，上帝才是一切的元凶，我的信仰竟成了祂唯一的猎物，所有的一切都是祂设计的，就是为了让爱丽丝感受痛苦。
“呵呵~~哈哈哈.....”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我发疯似地大笑，却丝毫缓解不了内心无尽的痛苦，一切的一切都亏欠了她，所有的一切都该被毁掉，而那个将一切当做万物的家伙，最应该堕入无间地狱。
自那时起，我就一直在寻找能够切断她宿命的办法，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从上古到如今，我曾无数次试图改变命运，但无一例外的，就好像是诅咒，她的命运总会被粗暴地摆正到最初的位置，每一次轮回，只要她在这个世界收集到足够的力量，就会去往那个臭名昭着的【造神之地】。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早就磨平了我的人性，为了那个遥不可及的执念，我可以做出任何事，无论用什么惨绝人寰的方法，反正这世界上我在乎的只有一人而已。
祂希望她变得强大，我也如此，我希望她最后能超越一切，主宰命运。
剧烈的情感波动能够唤醒她心中最原始的力量，但积累得实在太慢了，需要时间尺度上的叠加，这就意味着她需要不断重复这样痛苦的过程，不，我不接受，我不接受，她值得世界上最好的......
“你的意思是，将【蛊惑】的能力减弱反而能更快速的让她变得更强？”
“对......当痛苦变成常态之后，情感的波动只会大幅度削减......”
“嗯...我还真没有考虑到这点，那你想怎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