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站在病房外，深深呼吸一口，除了胸口上的痛苦外，就是满鼻沉重的医院味道。
金属的撞击声和病人的咳嗽声交错响起，李慎仿佛回到了过去，心底竟然隐隐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怀念。
抛开疾病，医院结识了他有生之年遇到过最多的好人。
袁华和陈娴父亲不知去了哪里，到现在还没回来。
陈娴真的睡着了。
李慎给杨康安打去电话。
杨康安接电话时，正在急症值班，听到那边声音，语气就低微了不少，试探问道：
“你身体怎么样了，骨癌，应该还没发展吧。”
李慎糊弄过去，然后将陈娴的情况细细说了一遍。
杨康安一口答应下来，说只要病人原因，可以随时转院到扶伏民综合医院。
“但是，系舟综合医院也很专业，特别是肿瘤相关，还得过奖项，分配的研究资金也很多。”
“对这种病人，应该还是让一贯治疗她的医生来比较好。”
李慎问：
“难道不能用治疗修仙者的办法治疗吗？”
“仙草道花，必须是修仙者才能服用，人间界普通人使用，会立马死掉。”
“那么如果她变成修仙者呢，宫内膜癌和胰腺癌能治疗吗？”
“如果她真是修仙者，那么还是有可能治愈的，但还得看情况。”
“但倘若修仙了，她应该也不会出现癌症才对。”
杨康安似乎正用笔敲击着桌面，啪嗒啪嗒啪响个不停，好一会儿，他又说：
“我们很对不起你，李慎，我们治不好你，也治不好她。”
李慎感谢几句，挂断了电话。
又给沈梦月打去电话。
她依旧很快接起，听过李慎的话后，回道：
“我做不了，光是将你转变为修仙者，已经废了我全部的心血，这是不可复制的，李慎。”
她语气还是那样理性。
李慎却听得眼眶都红了，总觉得这句话里，有着比他所知道的更加深层的东西。
经历了那么多后，他再迟钝，也有所感觉，自己能够修仙者，不可能靠着简简单单的一个配方加一簇列子草。
不然普通人早就能够修仙了。
怎么会一个都见不到？
但他不能细想，否则会彻底沦陷掉。
他需要硬起心肠来，临死前找机会报答。
“对不起，学姐，我总是麻烦你。”
沈梦月浅浅说道：
“你不用对不起我，我也是普通女孩，我也会伤害你。”
李慎笑着说：
“要是你伤害我，我肯定老老实实受着。”
挂断电话，似乎一切都成了定局。
陈娴注定是死，自己也注定是死，真希望她别死得好。
走出医院，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白诗桃，她曾经说过带自己去治病。
后来萧怡曾说，白诗桃加入了某个神秘的组织，好像叫什么“新路”。
现在她竟然能派来那么多修仙者围攻自己，还成为了哪门子的“圣女”。
李慎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还是打了电话。
(
再怎么样，也比看着陈娴死掉强。
电话“嘟嘟”响，天色已晚，医院门诊早就关了，人来人往的大厅只剩下黑暗一片，只有一点零星的灯光从办公室门缝探出来。
没人接听。
李慎放下电话，正不知如何是好，电话竟拨打回来了。
看着“白辅导员”四字，李慎深吸口气，接通了。
“喂。”
那边语气很平淡，说：
“你终于肯打电话给我了。”
很有责备的意味。
李慎甚至流下了冷汗，忙说：
“白老师，对不起，我今天没去学校，这个...”
那边笑出了声，问道：
“你还叫我白老师，那些修仙者没给你惹麻烦吗？”
李慎一愣，问道：
“白老师，他们真是你派过来的？”
那边说：
“当然是我了，谁让你不肯给我打电话，也不来找我，我不想主动找你。”
李慎喃喃道：
“所以你用这种办法，要我来找你？”
那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说：
“就是这样啊，李慎，你反应好慢。”
李慎很想问为什么，但现在不是问的时候，刚想描述一下遇到的问题，那边却打断道：
“你找我，是想寻求我的帮忙，那么就亲自来见我，地址发你手机上了，我就在这里，一定要来啊，我彻夜等你。”
白老师挂断电话。
李慎望着到来的短信发呆，想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干脆就去。
在去之前，还得给刁珠佩打个电话，仍然没人接听。
她总不至于真被拐走了吧？
李慎良心颇为不安，但他胸骨碎裂，即便有灵气帮助愈合，愈合得也相当缓慢，每走一步都要疼一下。
他回到学校，走到女寝室楼下，询问阿姨，刁珠佩有没有回来。
阿姨看了看李慎全身，笑着说：
“她下午刚出去，还没回来，你是她小男友吗？没想到她会谈你这样的男孩，长得很清瘦啊。”
李慎忙说不是，他只是过来送资料的。
阿姨说：
“还害羞，大学啦，是应该谈恋爱啦，你说送资料，你手里什么都没拿呀。”
李慎心想她回来就行，赶紧找借口走了。
沿着原路返回，冷不丁就碰上了黄佳慧，她惊喜问道：
“李慎，你怎么在这里，是来找谁的吗？”
说着语气有点变了。
李慎还想解释，却看到黄佳慧旁边站着一个金黄色双马尾姑娘，正是刁珠佩。
她正皱着眉头望过来，目光里全是不满。
李慎咧着嘴说：
“没有，我只是从学校另一头，恰好穿过宿舍区，真巧啊，哈哈！”
刁珠佩没有受伤的迹象，手里抓着瑜伽垫，衣服深一块浅一块，似乎刚从学校体育馆回来。
周忆丹应该不在，否则他们真要打起来不可。
刁珠佩什么也没说，跟着黄佳慧就要走，李慎和她擦肩，忍不住问道：
“你没事吧？今天你...你们做了什么？”
黄佳慧说：
“昨天晚上刁珠佩回家吃饭去了，今天下午才回来，就一直上课啊，还去刷了学分，你呢？”
李慎盯着刁珠佩，她完全没有开口的样子，似乎她还是以前那个讨厌自己的小姑娘。
耳朵上挂着森罗万象殿特制的珍珠耳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