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惟桉懵了一小会儿。
他是被打懵了，也是被望舒脸上的笑吸引懵的。
明明笑容灿烂，但身上就是萦绕着令人可远观不可亵渎的疏离。
莫名的冷艳。
就好像那个夜里一步一步走向他，勾唇，吐气如兰邀请他发生点什么的人没有存在过一样。
就好像他走到他面前，问他睡吗的那件事是他的幻觉一样。
向惟桉看着望舒，低声下气的说：
“别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求你。”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为你放弃了什么。
后面那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但他的眼神，表情，已经代表了一切。
不愧是小狗的亲哥哥。
向惟桉现在可怜巴巴看着他的样子和小狗还真的有几分相似。
但那又如何？
望舒是坏人。
他不为所动。
“我为什么不能用这样的语气和你说话？”
“你是我的谁？”
地位颠倒。
望舒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向惟桉哪怕卑微到尘埃里，也不会得到他的怜悯和同情。
因为系统没有心。
人类会同情和怜悯弱者。
系统不会。
“向惟桉，乖乖待在我亲爱的哥哥身边，不好吗？”
“该夸你聪明呢，还是该说你笨？”
“如果你永远站在他身边的话，我还会多看你一眼。”
“但现在？”
“你可以滚了。”
望舒毫不留情。
他手指门口。
向惟桉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代价。
“你根本就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
“你以为眼巴巴的跑到我的身边，祈求我的原谅，就可以得到我的另眼相看了？”
“你弟弟都知道的事情，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我只对我亲爱哥哥在意，并在意我亲爱哥哥的人感兴趣。”
“向惟桉，现在的你让我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向惟桉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为什么要吻他？”
“为什么要吻向惟析？”
他没有在隐藏自己的情绪，声音里满满的都是不解和愤怒。
他露出了自己嫉妒的真面目。
“他对你来说是特别的吗？”
向惟桉的语气特别的酸，就好像染了绿头发的那个人是他一样。
他自己可能也意识到了。
在说完这些话之后，他的脸颊微微泛红。
望舒收起了脸上的笑。
他面无表情的躺下，用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裹住。
完全的无视了向惟桉。
向惟桉僵住了。
他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良久，他走到床边，用卑微到极点的语气说：
“向惟析和你哥哥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不一样……”
“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很亲近……”
“望舒，白望舒……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只求你别这样对我。”
太卑微了。
就算面对父母，他也不曾这样低声下气过。
但奇怪的是，克服了一开始的尴尬和不自在，向惟桉竟然觉得甘之如饴。
就好像眼前这个裹在被子里的人给他灌了迷魂汤。
望舒在被子里低声笑。
那闷闷的带着嘲讽意味的笑声钻进了向惟桉的耳朵里。
他脸上越发的红。
“真贱。”
他听到被子里传来的嘲讽声音。
望舒在羞辱他。
向惟桉第一次体会到自尊被人践踏的感觉。
他却舍不得转身离开。
向惟桉缓缓吸了一口气：
“望舒……有什么事我能为你做的吗？”
“只要你能原谅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嫉妒被他压了下去。
因为白望舒不吃他这一套。
直到现在他才清楚的意识到他们之中谁才是更冷漠，更高高在上的那一个。
主动权从来就没有被他掌握过。
他眼前的人和他以往所遇到的所有男男女女都不一样。
他的外表，他的金钱，他的出生，他的社会地位，那些构建他高高在上“王位”的东西，对他都没有丝毫的吸引力。
望舒掀开被子。
他终于正眼看向惟桉。
他上下打量他，就好像他是在砧板上的鱼肉，需要被人掂量掂量到底有多少分量。
向惟桉曾无数次的用这样的目光去掂量别人的分量。
现在轮到他被别人掂量自己的价值。
“傅斯年愿意为了我，向我亲爱的哥哥求婚。”
“他抛弃了自己的道德底线。”
“他预备在向我亲爱的哥哥求婚的第二天，和我出双入对。”
“他要顶着我亲爱哥哥未婚夫的名义和我相爱。”
“他会在那不久之后就解除婚约，让我亲爱的哥哥成为上流社会的笑话。”
“瞧瞧吧，这才是一条好狗应该为他主人做的。”
“而你……”
望舒拉长了声音。
他的眼神，他的表情，带着满满的恶意和不屑。
就好像他向惟桉只是扶不上墙的一摊烂泥。
向惟桉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
他听他继续说：
“向惟桉，说说吧，你可以为我做什么？”
向惟桉早在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绯闻的时候，心里就有数了。
他过来这里并非毫无准备。
他早就想好了对策。
之前之所以没有说出来，不过是不甘和嫉妒在作祟。
“我会在你哥哥成为上流社会笑话的时候，挺身而出。”
“我会为了他和傅斯年翻脸。”
“我会当众和他斗殴。”
向惟桉看向望舒。
“我会斥责他。”
“我会把事情闹大到全世界都知道。”
“我会让全世界都知道傅斯年爱上了你白望舒，他抛弃了你亲爱的哥哥。”
“我会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深深的爱着你，亲爱的哥哥。”
“哪怕他在傅斯年那里不值一文。”
“我会给他一场更加盛大的订婚。”
“我会把他宠成全世界都羡慕的对象。”
望舒已经知道他的计划了。
有些人真的从里到外都是黑的。
但那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谁逼着他亲爱的哥哥上钩。
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望舒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真切笑容。
他朝他招手。
就像主人在招呼他的小狗狗。
向惟桉一步一步靠近，嘴里继续说着他的计划：
“然后我会蚕食他的企业。”
“吞并他的财产。”
“在得到他的一切之后。”
向惟桉在床边单膝下跪。
他是担心的去拉望舒放在被子上的手。
望舒默许了。
向惟桉像是捏着珍宝一样小心的捧着他的手。
他说：
“我会把他狠狠的抛弃。”
“我会告诉他，我根本从来没有在乎过他。”
“我会告诉他，从一开始我趁虚而入，就是为了要他的钱。”
“然后……”
“我会把那些钱全部都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