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怀序想，如果前世的自己没有经历那些事，或许会进入一所不错的学校，然后进研究所，做自己感兴趣的生化类研究。
但这一世，鹿怀序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心理学。
因为云忱的共情能力强，他的胃太过脆弱，待在医院里不太合适。
鹿怀序已经说服了他，到时候去城里开一家小诊所，自己可以帮他一起分担。
鹿怀序涂专业代码的时候，就坐在云忱那张笨重的圆桌前，和前世开枪自杀的位置微妙地重合……
但这一次，云忱就坐在对面，正温柔地注视着他。
云忱手指点点他的机读卡，“想好了？你的分数可以填更棒的专业……”
“想好了，我就喜欢这个！”
鹿怀序飞快涂了卡，想伸手抱抱云忱，却被云忱用手推开，抽过他的卡来替他做最后的检查。
他看的认真极了，眉心稍稍蹙起一点浅浅的痕迹，薄唇抿起来，白皙脖颈下隐约可见青色血管。
鹿怀序拄着脑袋看他，怎么也看不够。
云忱只有在工作的时候，面对新来的实习生时才会这么严肃。
平时的他脾气好的出奇，看人都是先带三分笑意的，任何事都可以让步，只有……
云忱：“没有问题了，明天去交给老师就好。”
鹿怀序手攥拳抵住嘴唇：“咳、咳咳。”
云忱抬眸：“感冒了？”
鹿怀序：“没……云忱，我毕业了。”
毕业了？
这不是在填志愿了吗，当然毕业了。
云忱轻怔，忽地想起了什么，眼里慢慢噙上了笑意：“哦——”
鹿怀序支起脑袋，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像只讨人喜欢的小狗：“你想起什么啦！”
云忱故意道：“答应要陪你出去玩的，下周我请假，你想去哪里？”
鹿怀序啊了一声：“不是这个！”
云忱：“嗯，蛋糕也会帮你做，礼物我准备了……”
鹿怀序看明白了，嗷的一声扑过去抱住云忱，直截了当地提醒他：“你说我毕业就和我做的！”
“不许耍赖。”
“不许说你忘了！”
云忱笑意更深，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没有忘，现在吗？”
鹿怀序：“嗯！”
云忱声音温柔极了，眼神也满满的都是疼爱：“怀序，我很喜欢你，之前是怕你受伤所以才……好，今天晚上你说了算，你想在哪里？想让我怎么对你？”
鹿怀序愣了一下：“啊？”
话音落下，两个人同时沉默了一秒。
云忱的手僵住了。
少年天真漂亮，一直都很能激起云忱心底的保护欲。
所以，云忱一直以为，自己才是主导的那个……
可鹿怀序似乎并不是这样想的。
与此同时，这段时间一直沉浸在幸福里的鹿怀序也如遭雷劈般地想起，前世的自己是假装软弱骗了云忱，才把云忱叼走，吃干抹净的。
后来又因为云忱生病，太过虚弱。
他习惯了照顾云忱，才没及时反应过来，傻乎乎的啊了一声。
鹿怀序真的吓着了，脊背飞快变凉，连忙补救道：“没，我刚刚太高兴了，没反应过来你的话！”
“云忱，我喜欢在床上。”
“在沙发也可以，我喜欢能看见你的位置，你怎么对我我都喜欢的！”
“云忱……”
“云忱？”
房间里依旧沉默着，鹿怀序的心仿佛被反复凌迟。
他怎么忘了这回事！
云忱心思那么缜密，自己那一愣神，他一定看出端倪来了。
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云忱都舍不得让自己受一点委屈。
他不知道还好。
现在知道了，他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他最不喜欢别人因为他而勉强了。
况且，喜欢、追求云忱的人那么多，他会不会和自己分手，然后换一个更年轻，更好看的？
他会不会也陪他在这里填志愿。
会不会也那样温柔地问喜欢怎么对他……
不行。
如果真的有那样一个人。
他一定会杀了他！
鹿怀序越想越难受，身子无法控制地抖了起来，久违了的戾气自心底滋生，枝蔓一般要朝外伸展。
可就在这时，云忱握住了他的手。
柔软的触感自指尖向心脏处蔓延。
唯恐伤了他最爱，最珍重的人，朝外疯长的枝蔓瞬间缩回去，收的干干净净。
鹿怀序可怜兮兮地抬起头：“云忱。”
云忱之前是有些介意那些的。
但如果是鹿怀序的话，他倒是可以让步。
就像鹿怀序放弃他擅长的学科，毫不犹豫地选了心理学一样。
云忱没说什么。
但他都知道。
云忱一直不说话，鹿怀序急的眼前发黑：“我真的怎么都可以！”
“真的。”
“我腰可软了。你不是喜欢吗，还有我的腿……”
云忱：“好了，别哭了。”
云忱说了五个字而已，鹿怀序不知道脑补出了什么，表情空白了一瞬，紧接着就哭出声：“我不走，我哪也不去。”
鹿怀序：“云忱，我爱你，你不能因为这个不要我！”
云忱被他用力勒着，终于忍不住了，眉眼一弯笑了出来。
鹿怀序顶着泪眼抬头，心悸的空档脸上还有点红：“笑什么……”
“笑你笨啊。”
“躺着多舒服。”
云忱的声音轻轻的，羽毛一般，划拨着鹿怀序的心：“可惜，以后你要伺候我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