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 定迁(1 12)(潜龙勿用加更)
“见过魏王!”
杨锐仪虽已为大真人,对待李周巍却更显郑重了,踏幽而下,到了近前抱拳,亲近不失礼节,笑道:
“你我于庭州之间谋谟,如今不过数日,魏王已破诸洛,博野斩公孙,使洛下天境坠如星雨,紫火绵绵,烟沙无垠…”
他一顿,赞叹道:
“襄地克服轻易,却四面临敌,一朝有难,来者未必能尽得其土…夔赵攻汝,庾氏不克,梁王平襄,久围梁川,石齐伐洛,三败函关,皆不如魏王。”
杨锐仪双目含笑,极为敬佩。
正如他杨锐仪所说,洛下其实不难攻入,难的是怎么一口气把这珍贵的沃土吃下来,他本以为博野和梁川必然丢一个,却没想到尽入彀中!
‘必然在我功绩上再添一笔。’
面对他的赞扬,李周巍笑着摇头,随意道:
“夔赵轻率,偏师折衂,梁王君代,夏人耻夷,石齐入襄,尚惧旧帝,由局势变化而已,如今洛下一盘散沙,使一二土鸡瓦狗来援,自然陷落。”
他稍稍客气了,让一侧的庾息、刚刚赶来的羊泫采一阵汗颜:
‘土鸡瓦狗…好在骂得不是我等!’
一盘散沙总比土鸡瓦狗好听,但是转念一想,他们这些紫府在这场大战中扮演的角色却也不比土鸡瓦狗好到哪去——无非是个个惜身,争先恐后投效。
杨锐仪哈哈一笑,只做了个请的手势,道:
“前去襄乡细聊。”
毕竟阴陵还是陶氏的地盘,杨家态度还算尊敬,眼下是准备把治所立在襄乡了,众人便一路往西,很快见到那满天的紫火,一老一少已经在太虚中迎接。
贾酂保住了自家晚辈,连秘境落了都不显得沮丧,满脸堆着笑,却不大敢开口,李绛迁立在前方,行了一礼,听着杨锐仪赞道:
“恭喜昶离!”
李绛迁还礼谢过,因为父亲在此主持,显得不动声色,低调地将众人迎接到大殿里去了,一同落座了,把主位空出来,一位是魏王,一位是大将军,一左一右落座了,其他人方按着修为次第落座,听着李周巍道:
“大将军既然西来,东边的战线如何安排。”
杨锐仪显得游刃有余,笑道:
“最东边是不好动的,有修越、高家,又有莲花寺…我等把短陈占住了,一路连到了长阖,只要长阖不乱,侧翼抵着修越,就不必忧心白江…”
“倒是中部…我等一路向东,占了不少莲花寺的地盘,在【怀焌】定住了,和他们划分地界,再往西一些则在汝水下游的【鲌山】,请了剑门的人在此。”
他说的含蓄,估摸着也是请那位剑仙来了,否则哪里能这么自然地脱身过来?
‘只要凌袂出马,整个东边是不必担忧了。’
剑仙的实力自然不容质疑,更何况一位四神通大真人、兑金剑仙!
杨锐仪仍怕他觉得不稳妥,正色道:
“陛下已迁都景川。”
这简简单单的七个字,瞬间就让一旁沉默的玄惟面色大变,骤然抬起眉来,瞳孔中满是震撼!
杨锐仪作为大宋乃至于杨氏意志的体现,乘辇而来,从始至终目光都在李周巍身上,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这些降臣,玄惟尚且面不改色,如今却驻足不能前。
大宋迁都!
他感慨地站在大殿里,心中默默一叹,随后反应过来的便是庾息!
这老人先是微微一愣,旋即目光中闪过一丝狂喜。
‘迁都景川?既然国都毗邻江淮,我等前去三江,好处数也数不清了!’
李周巍只一点头,从袖中取出一金卷来,静静地端在手里,道:
“本王欲请大将军一同进表听宣,请真阳帝命,处置襄地。”
此言一出,一众目光投射过来,杨锐仪颔首:
“魏王请讲。”
李周巍站起身来,轻声道:
“第一,迁徙诸洛,充实淮间。”
这八个字平静却有力,哪怕诸修早有预料,此刻也忍不住暗暗唏嘘。
洛下之土富足,不说这些大世家,光是一地之民众,便逾千万,也就眼下紫府众多,大宋神通极广,否则也不是说迁就迁的!
‘耕耘洛下千年,终究要背井离乡了…’
当然,对于这千万民众来说,总体还是利大于弊的——洛下今后必有大战,未必如今日一般小打小闹,柔柔和和,一旦有了几位紫府计划之外的情况,必然伏尸百万!
‘倒不如迁徙个干净,淮间战乱方休,千里无人,也算是有无垠的良田。’
杨锐仪含笑点头,李周巍则环视四周,道:
“其二,襄土归附,诸洛皆顺,本王将上表真阳,使诸洛受赐,各自在淮间有土,择其英才入紫金殿!”
这一点亦无大碍,杨锐仪终于转身,向着诸紫府笑道:
“洛下一地,不止是疆土广阔,还有千万民众,诸洛世家,使修武得之,至少可以有四紫金!”
这数量倒是出乎了李周巍的意料,他原本以为也就三位,一位给陶氏,一位给庾氏,再有一位给贾氏或者别家,如今稍稍一顿,继续道:
“第三,贾庾二姓有功,本王上请修武,使二姓有封,或在淮间有一国,补全玄韬,太虚营造。”
此言一出,太虚中一片寂静,庾息更是一下抬起头来,目光震撼,脑海中闪过这位魏王方才的话语:
‘如此之地,未必不能再有!’
不是稍加安抚,一疏怨心,不是随口一言,少谢殷望,而是转目而即有!
庾家苦了千年,独独苦在秘境不为己有,庾息苦思了百年,唯恨不能自主,如今如一捧黄土摔了个粉碎,却有一旨上表,要真正为着他家立秘境!
哪怕这秘境已经没有昔年的诸多灵资产地,可一旦到手,却是名正言顺、修武敕封的秘境,不必怕人随意进入,更重要的是,此境是宋廷所赐,有可能因为那位宋帝成道而挂上洞天,勾连真炁,成为安身立命之本!
这其中的意义截然不同!在庾息看来,极有可能让庾氏攀上洞天,甚至关联上今后一越而起,在阴司势力大涨的杨氏。
庾息已经活了四百岁了,此刻同样震动惊喜之极,无言而怔,心中思绪万千,痴痴地立着。
他尚且如此,遑论贾酂?
这老真人从来没想过秘境会跟自家有关,暗自有过思量,即使有补偿,补偿也是在魏氏,当下听的是浑身一震,两颊生热。
‘此言当真…这…’
贾酂虽然降的比谁都快,可前后奔波,又坏了如同一家的魏氏的秘境,其实心底是暗有压抑的,苦苦去求魏氏晚辈神通,何尝不是有愧疚之心?
这一瞬,他的心情竟然截然不同了:
‘降得好啊!’
‘我贾酂之果断,目光之长远,当留名青史,传递千年!’
随后,所有的目光移向另一侧,杨锐仪则一时缄默,神色略显奇异。
李周巍笑着看他,并不忧虑。
大宋立国,是何等灵氛?
【征平庆武】——也叫【广闳悬虚】!
此灵氛两气配合阴阳,白日星辰,使得洞天飞举,最最适合抬举秘境,使南方不同于北方如此困难,还需要找一些挂靠,只要自家费一些心力,便能抬举秘境。
庾氏两家前有秘境坠落,砸下来了当年立秘境的诸多灵物,本身各家又极为富裕,南方有灵氛相助,只要多补些资粮灵物,花费神通心力,重立一座秘境其实比从头开始简单多了……所缺不过是太虚营造之法与擅长此道的修士多年推算而已。
恰恰这两样东西,李氏都不甚为难了,更何况杨氏?杨锐仪能调动的资源绝不稀缺!
而李周巍也自有大宋、杨氏愿意如此出力的依据!
‘灵氛一事,乃是天下大势所化,灵氛成就修士,修士也促成灵氛,两两相促成,【广闳悬虚】使得抬举秘境更加轻易,那修士抬举秘境就会反过来滋养【广闳悬虚】!’
灵氛维持时间长短,常常与这些大事有关,当年的【上恶灵藏】就是被紫烟门大真人紫霈突破陨落所化灵机冲垮,而【广闳悬虚】绝对是和宋帝息息相关的!
‘由此可知,修武举仙一事,在求金求道,在修武星照,在除魔降妖,亦在太虚营造!’
江南立起秘境,世家飞举,本就有助于这位宋帝的气象!
‘更何况这些世家现在要仰赖宋帝恩德方才得以飞举!’
李周巍其实早有此计较,暗地明白宋廷必然也有相关的谋划,可纵观大宋诸世家,也实在尴尬。
‘邻谷氏多由幸进,司马家神通不齐,鸺葵道伤创未愈,青池宗壳里空空,陈氏虽有实力,跟脚太浅,无功难赏,至于淮间新贵,常昀举止诡谲,邺桧无宗无后,司徒氏更是心怀不轨,眼下连影子都找不着了,身上必有谋划…’
能有抬举秘境资格的,也只有紫烟、剑门和李氏!
在他含笑的目光下,这位杨氏大将军会意而笑,摇了摇头,半是感慨半是赞叹道:
“我自当同魏王一齐上表!”
霎时间,诸修出列,或喜庆、或羡慕,齐齐致谢,李周巍并不言语,杨锐仪则笑着摆了摆手,目光扫过诸修,越看越是满意。
‘洛下的战力,最大程度地保住了,已经有了守住的可能,而秘境落罢,诸释已无贪婪之心,更是大有助力。’
与李周巍目的明确地前来此地不同,直到此刻,这位大将军才真正有了守住此地的心思,自觉取得了大战国,志得意满。
待着声势稍歇,这位魏王道:
“大将军打算以何人守襄?”
洛下古称博野,连同着东边的一块都属于襄地,杨锐仪传承深厚,用惯了襄地二字,听得更习惯,只道:
“魏王班师,要带走哪几位?”
洛下虽然是李周巍打下,可终究是要交到大宋手里的,两人很是默契地交接起来,李周巍扫视一圈,道:
“我旧伤未愈,仓促出关,阵斩公孙,却动了些顽疾,只怕不宜再拖,请调诚铅真人协守大漠,昶离、素韫随我部回湖,稍作休整,再守洛下。”
李绛迁、李阙宛肯定是要带走的,杨锐仪也不奇怪,李家的地理位置对大宋来说是天然的屏障,西蜀指不准有动静,正好可以回去防备西方,他只笑道:
“我看…兴许要请昭景真人来一趟。”
李周巍摇头道:
“叔公丹药将毕,一时半会儿不能动身…等着一年半载的试探过去,大将军也许也不需要他。”
杨锐仪一抚须,只好道:
“既然如此…我看这位刘道友神通颇为奇特,要向魏王借一借…”
李周巍遂道:
“他不善斗法,请杨将军多多看护。”
“自是应当!”
杨锐仪应下了,殿中的氛围极佳,李周巍心情亦是极好。
‘此次的收获…堪为多年以来第一!’
毕竟是打破了好几个紫府世家的秘境,恐怕今后无论在北方的何地征战,能取得的收获也很难和这一次媲美,李周巍站起身来,飒飒如风般走到了殿前,微微侧身,笑道:
“大将军,洛下徙民非一朝一日之功,倘若失守,生灵涂炭,则为你我之业罪也!”
他虽然在笑,可那股强烈的威严让大殿中为之一凝,杨锐仪郑重起身,道:
“杨氏必保洛下无虞。”
几位洛下真人对视一眼,显然放松了许多,李周巍则笑着踏入太虚,在一片恭送之声中目光炯炯:
‘如此一来,足以保洛下数年不失。’
从轻取梁川到招降诸洛,从击落秘境到徙为白地,以至于到如今用徙民的大义逼迫大宋尽力,为了让自己闭关时杨氏能守住洛下,李周巍可谓是殚精竭力,步步安排……
‘资粮已经拿到手,已尽人事,其余唯有静观大势而已。’
他脚踏天光,一步步跨过太虚,身后的绛袍青年始终在思索,目光颇有明悟之色。
‘厉害…如此一来,降将都有了赏赐,不使他们白白投靠,是我道行低了,没有想到【广闳悬虚】…’
一如他与李曦明的对话,李绛迁相信自己这位父亲能找出【兼保德名】的办法,能在荡平洛下的同时笼络人心,他静静跟在身后,暗暗吸取教训。
直到跨过大湖,他才掐了神通,笑道:
“父亲,太叔公丹道惊人,大将军遣他去,恐有驱策之心,忍不住感慨…他这样高的丹道,只收了个记名弟子南潭沉,学了半成,实在可惜。”
李周巍嘴角一弯,道:
“你的意思是?”
李绛迁嘿嘿一笑,道:
“我听闻博野有一丹道天才,叫作谯岳,乃是『牡火』修士,德才兼备,崔真人很是赞赏,却想引他见一见太叔公——好歹是个紫府种子,真正能传递衣钵!”
李阙宛若有所思,美目顾盼,李周巍则失笑道:
“你安排好即可。”
李绛迁暗暗一笑,道:
“那我可要考验他一二。”
他忖起来:
‘庾氏得利最大,说句恩德也不为过,不必再虑,而贾魏一体,贾酂得了大好处,那张嘴也是堵上了,今后要是魏氏崛起,和睦自然无妨,若是不和睦,回看今日,魏落贾升,安知不是贾氏卖了他家求荣?自然把仇怨转到他们内部去了。’
‘只留下个博野谯氏,洞天被我等打落,却因为没有紫府,没有捞到太多好处…他们南迁孤苦无依,先叫他们狼狈一二,再给个师徒之名份,便只能依靠,到时结一二姻亲,连灵器都可以我们代为保管了,如果出了紫府,通通还给他们即可…’
李家早已不同于往日,眼下实在不缺什么紫府灵器,这些东西贵精不贵多,平庸之物用起来手忙脚乱,还不如一道灵宝用得干脆利落,也不贪他家那点东西。
李绛迁暗暗盘算着,很快到了山头,见着天上彩云飘飞,太阳明媚,赤焰滚滚,那赤衣的老人连忙迎接出来,惊叹地望着李周巍,恭敬道:
“见过魏王!”
……
赵廷。
寒鸦凄啼,赵宫之中照例一片寒意,冷冷凄凄,大殿之中的色彩黯淡,七间释修玄阁沉默在黑暗里,显得黯然无光。
‘公孙碑…是公孙碑…’
‘公孙碑被他斩杀了!’
低语之声密密麻麻,或轻或重,焦灼不息,上首的帝王冷冷看着,听见侧旁水晶帘的声音摇曳,已经有一女子模样的真人端坐在其上。
宗嫦。
这位『厥阴』真人已经紫府中期多年,因为前些日子突破失败,面色略有些苍白,那双眼睛低低垂着,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视着台阶。
她是一向的刻薄,多有讽刺之言,公孙碑前去之时被她不轻不重冷冷刺了一下,如今传来死讯,她却没有什么笑意,只有沉默许久,半晌一撇嘴。
“废物。”
可宗嫦眼中有些隐约的复杂。
其实公孙碑明白,她也明白,明阳一日盛过一日,两人的性命便如同放在釜锅里煎熬,水气散了,先是灼得吐血,很快就要一命呜呼。
面对越来越近的死亡危机,公孙碑终究选择试阻锋芒,她想过大败而归,想过重伤陨落,却没有想到公孙碑会在两位六世摩诃之间当场陨落:
“竟然这样快。”
兴许很快就到她宗嫦了。
真要计较起来,她宗嫦至少还有一条求释之路,本来也称得上是一条退路,可如今她反而更懒散——真的是退路吗?有金地的广蝉都死了,投释与持魔,安知哪一个死得更快?
修持魔道,至少眼下还能保持自主,哪怕是坐以待毙,饮鸩止渴,宗嫦始终等待着,静静候着,看着那和尚从殿外进来,一张脸冷若冰霜。
江头首。
这和尚如今的脸依旧臭,可神态已经有了细微的变化,心中一片复杂:
‘好…真是干脆利落,毫不忌惮,一个个秘境全都敲落了,收拾起来…断了我最后一条驱策的道路!’
一路到了上首,终于看到善乐道的莲花宝座有了身影,正摇唇鼓舌,左右交谈:
“哎呀!秘境都落空了!东西都叫人家抢光了,连人口都在一日日运走,这洛下还有什么意思!罢了吧…罢了吧…”
“你想去死?我可不想!”
于是几人深以为然的点头。
“明孟。”
自个在外头是深思熟虑,屁股后面几个摩诃交头接耳,一个劲给他拆台,江头首这一眼是看的满肚子是气,如同有并火在烧。
明孟如今却占了理来的,毫不客气,冷笑道:
“江大人酂门大败,大可不必把气撒在我头上!我家大师兄闭关已久,却被你一道无凭无据的调令喝出,尚且依着你的命令远赴汝州…不曾想得不到江大人一句赔罪,倒该要呵斥我等。”
他冷声道:
“我等江大人给我、给师尊、给莲花寺一句解释!”
不知怎的,恍惚之间仿佛又到了那酂门之上,落到了公孙碑的位置上,看着这一片乌泱泱的景象,他心中的忿气如流水一般逝去,只留下空落落的烦躁。
‘这真不是人干的活!’
他江头首修道神速,这位子爬了不到三百年,在释修中算是极快的,意气风发地外出钳制七相,如今果真无力,默默的落座,竟然不去斥责明孟。
过了好一阵,才见到另一旁慈悲道的位置上有摩诃道:
“江大人,东边传来消息,说是谪炁不见了,酂门须有守备,随时外出接应…”
‘谪炁不见了?’
此言一出,众释面面相觑,心中大震。
‘杨锐仪来洛下了!’
江头首听了这话,更是心底空落落,杨锐仪如今已经是大真人,带着惊天动地的谪炁诸宝,当年的广蝉就是被毂州鼎隔离了宝牙…
‘洛下既然已经搬空,又有杨锐仪带着谪炁前来,从这一刻起,不必想酂门能出什么人手策应黾池的姜辅罔了!’
他明白自己已经彻底无能为力,只能闭着嘴静静坐在位置上,仍然不开口,直到下方的声音稍稍安静了一点,这才听着江头首幽幽地道:
“诸位道友,江某下山统帅,不入七相,没有地盘根基可言,本与那白麒麟毫无冲突,是为护我释道利益,方才尽心…”
“从三江斗到淮北,又从淮北退到关中,如今出不得酂门,诸位有多少尽力,想必心中自是清楚。”
他失望至极,站起身来,冷笑道:
“我看白麒麟大势已成,不可阻挡,今后…诸家各扫门前雪,看看谁家先倒楣!”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让唯一一个有心的慈悲道摩诃暗暗皱眉,却看着那莲花座上的明孟同样冷笑,耸肩道:
“呦,如今懂得叫白麒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