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脸，你身上应该也是如此吧。”
良久，秦重松开手，长出了一口气，朝朱衍清问道，“阴邪入体，脏腑衰竭，故生腐气，逸散于表，躯体才会显露出如此破败之相。”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朱衍清轻轻点头，淡然笑道，“如果不能治也没关系，今天也算是有收获。”
“不痛吗？”
秦重低声道，“周身血肉经脉尽皆被腐气侵蚀，那种感觉必定犹如虫蚁噬咬，坐立不安，夜不能寐，无时无刻都陷于深入骨髓的痛楚之中。”
“一开始的确如你所说，但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朱衍清眼神流露出一抹凄然，接着笑道，“连死我都不怕了，又怎会怕痛？”
“说得我都有些佩服你了，这么受罪，换了别人恐怕真的宁愿一死。”
楚璎珞闻言微微有些动容，冲朱衍清朗声道，随即又看向了秦重，“到底能不能治，你给个痛快话吧，别尽扯些没用的。”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秦重身上，等着他给出答案。
“大家对我寄予厚望，我也不能掉链子。”
秦重沉吟片刻，朗声道，“能治。”
听得这话，朱衍清原本有些黯淡的眸子顿时浮现出了些许亮光，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秦重，声音微颤道，“你说的是真的？”
“放心吧，衍清姐姐，他说出口的话，就没有实现不了的，你应该知道我爷爷前两年双腿瘫痪，现在重新站起来了，也是他治好的。”
林欣儿脸上难掩激动之色，朝朱衍清朗声道。
“这不就得了么，能治就别耽搁，赶紧出手才是。”
楚璎珞白了秦重一眼，“需要我做些什么？”
“话还没说完，能治是能治，但具体怎么治，我还得好好想想。”
秦重摇了摇头道，“她身体的情况很复杂，仅凭诊脉已无法准确判断出腐气在各处凝聚的情况，所以，可能需要逐寸检查，确定。”
“逐寸检查？”
楚璎珞眨巴了两下那叫人称羡的美眸，意味深长地瞥了秦重一眼，“你的意思，人家一个女孩子，全身上下得被你摸个遍？”
“粗俗！”
秦重眉头一蹙，“但也挺直白，事实的确如此，医生眼中不分男女，只有病患，相信你们能够理解，我想要更有把握就必须如此。”
“跟我可没关系，我就是个伙计，得要你老婆能理解才行。”
楚璎珞乐呵呵一笑，看向了林欣儿。
“衍清姐姐，医患之间，不拘小节，能将你治好才是最重要的。”
林欣儿却是安慰起了朱衍清，言语之间也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那，好吧。”
朱衍清犹豫片刻之后，终于卸下心防，或者说，她的确被秦重神色间显露出的自信所触动。
这些年来，她早已对自己的病不抱任何希望，再尝试一次又何妨？
“她这病是怎么来的？你看出来了？”
楚璎珞在旁小声朝秦重嘀咕道，“的确挺罕见的，将死之人身上腐气都没这么严重，照理说她应该早就没命了。”
“这世间平凡之人众多，但也有许多人生来便具有与众不同的体质，但若是天生，通常只会显露出些许特异，却并不会对身体造成如此大的损害。”
秦重解释道，“所以她这体质必定是后天所致，或是环境，或是饮食，又或者是有人刻意动了手脚，引得阴煞入体。”
“如果没猜错，她小时候应该挺正常，但病发的前些年，便开始逐渐显露出些许迹象，比如怕热却不畏寒，厌恶日光，只喜欢在暗处待着，又或者明明温度极高，她却冷得瑟瑟发抖，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好像真是这样。”
林欣儿仔细回忆着当年，赫然惊觉朱衍清的表现与秦重所描述的完全一致，“那时候衍清姐姐夏天根本就不愿意出门，教室里开着空调她也会流汗，对阳光更是唯恐避之不及，房间的窗帘从来没有拉开过。”
“记得有一次我俩睡在一起，结果到了大半夜你被冻醒了，说感觉像是抱着一块冰。”
朱衍清亦是露出了笑容，当年的事她也记得清清楚楚，如今想来仍觉得有趣。
“其实你的情况，被人刻意动了手脚的几率比较大。”
秦重叹息一声，“得是多大的仇怨，才会下这般狠手报复你？”
此言一出，朱衍清顿时浑身一震，这般神态足以说明她或许对此是知情的。
“衍清姐姐，你真是被人害了？”
林欣儿面露惊异，不可置信道。
“或许吧，我也没办法确定，而且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已经没办法追究。”
朱衍清低声道，“有机会再说给你们听。”
听得这话，秦重和林欣儿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没有再继续追问。
楚璎珞的反应倒是截然不同，她悄悄把秦重拉到了一旁，压低了声音道，“听说某些天生的罕见体质，若是修炼合适的功法，进境能够一日千里，堪称恐怖，你既然一副很了解的样子，那姑且说说是不是真的？”
“你是想确认自己是不是特殊体质吧，要不我替你把脉看看？”
秦重嘴角微微上扬，“年纪轻轻天音诀便能练到第三层，我早就猜到你不简单，只是一直没找你确认罢了。”
“瞎说，我只是天分高。”
楚璎珞柳眉紧蹙，对秦重探过来的手退避三舍。
“天分这东西不值一提，你定是体质特异，背地里恐怕也有一些异于常人的表现吧？”
秦重笑着说道。
楚璎珞忽然涨红了脸，避而不谈，转过身便走出了内堂，秦重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难不成说错话了？还是自己真的猜得八九不离十，从头到脚无一处地方不完美的楚璎珞，竟也有难言之隐？
早知如此，初遇之时难得有机会将她治住，怎么就没想到好好查查她的脉象？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朱衍清看向秦重，低声说道，“需要我配合的话，是不是要找个私密点的地方？”
此处虽是内堂，但并无门户遮掩，就算是病患，肯定也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宽衣解带，更何况秦重的要求是一丝不挂。
“内堂后边有个单独的房间。”
林欣儿对于医王堂的布局再熟悉不过，当即便领着朱衍清往里边走去，一边示意秦重赶紧跟上。